素手一揮,琴弦震動,充斥着主人無處發洩的怒氣。
玉蘭跪在地上瑟瑟發抖,“姑娘,不如再等等南風的消息,或許還有其他隐情。畢竟那宋女官着實普通……”
王清妍推開古琴,面無表情地望向窗外,明明是京城第一動人的面龐,卻總是很少見到笑容。
玉蘭等了許久都聽不見姑娘的聲音,她還想再勸幾句,就聽姑娘淡淡說道:“等南風回來,讓他第一時間來見我。”
玉蘭輕聲道:“是,姑娘。”
又過了幾日,南風終于從柳州縣回來。
玉蘭守在門外,不知道他都打聽了些什麼,隻是聽見姑娘在裡面笑得開懷。
看來是好消息,玉蘭也跟着舒展了眉頭,看來是有什麼好消息。隻要姑娘高興,那她們這些下人也能過得如意些。
這些時日來,姑娘一次也沒有出門,飯也吃不下,夫人來問了幾次,她們不敢多說。
隻盼着姑娘快點好起來,不然夫人那裡真是瞞不過去了。
……
宋玉姝這幾日清閑得很,經常窩在宋宅裡吃吃喝喝。
桃源茶館有的,這裡都有。正值冬日嚴寒,她懶得出去,幹脆将屋裡的炭燒得暖烘烘的,又架起圍爐煮茶。穿一件素白的裙子,用一隻簪子将長發挽起,說不出的清新脫俗。
若是姜靈兒在,一定能認出來這是玉姝及笄時獲贈的那隻價值不菲的簪子。
宅裡也沒有其他人,宋玉姝放松自在,萬事皆好,要是能有外賣就更完美了。
正想着,忽然聽見“砰砰砰”的敲門聲。
“哎,誰會找來這裡啊……”宋玉姝不情不願地穿上夾襖,又披上厚厚的鬥篷,将兜帽戴上,踏着院裡的積雪“嗒嗒嗒”跑到門口,将門打開了一條縫,“是誰呀?”
門外是一個五六歲的小姑娘,穿着紅色小短襖,粉臉凍得通紅,正站在門外呆呆地看着自己,
“姐姐,你長得真漂亮!”
宋玉姝見隻是一個人畜無害的小孩子,便又把門打開了些,“你也很漂亮呀。你找我有事嗎?”
那小姑娘好像看呆了,愣了片刻,才将手裡的籃子遞給她,“是一個大哥哥讓我送過來給你的。”
說罷也不等宋玉姝去接,放在地上就跑遠了。
跑着跑着還回頭看她好幾次,消失在拐角處。
宋玉姝覺得奇怪,四處望了望,這裡本來就是街角處,大冬天也沒什麼人。她隻好拿起地上的籃子,回到了屋内。
一進屋,熱氣撲面而來,她趕緊将鬥篷和夾襖脫下來,隻穿一件質地柔軟的裙子,剛要打開提籃,忽然看見自己空空如也的手腕。
糟糕,在宅子裡待得實在太惬意,剛才竟然沒有戴上佛珠再出門。
難怪那小姑娘說自己漂亮。
果然隐藏容貌太久,她都要忘記自己是個超級大美女了。
啧啧啧,萬幸剛才路上沒有人。
可這籃子……
她打開一看,嗨,怎麼都是桃源酒樓的招牌菜。
是誰聽見自己的心聲,給自己送外賣來了。
除了陸時,根本不做他想。
宋玉姝也不客氣,将飯菜一一擺出來,又拿出自己珍藏的小酒,美美地用了一頓午飯。
這時代的酒度數不算高,不過對于宋玉姝來說也夠了。
她喝得熏熏然,素手扶額,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仿佛一個遺落凡間的仙女,不食人間煙火。
街角對面的陸時久久不能回神,自從七年多前在柳州縣偶然見到她的真容,這才堪堪第二次得見。
寬大的鬥篷難演容顔清麗,新月籠眉,春桃拂臉,像平日裡的她,可又完全不是……
就因為如此,所以你才甯願變成普通的樣子嗎?陸時心中難免想了很多。
……
爆竹聲中一歲除,春風送暖入屠蘇。
這是在京城過得第二個新年。宋玉姝用自己的小金庫為柳氏、弟弟、春雨還有小院裡伺候的下人丫鬟都準備了禮物,大家喜氣洋洋,過了一個舒舒服服的年節。
過完這個年,她就17歲了。在古代,很多女子已經嫁做人婦甚至生兒育女。
柳氏憂心忡忡地念叨了幾次。隻因她是妾室,女兒的婚事還是得靠老爺和夫人決定。
可徐氏就像忘了家中還有一個已到婚配之年的女兒一樣,半點不提此事。
即便是出門走動,也不帶宋玉姝。
柳氏急了也問過宋父一次,徐氏推說宋玉姝成日裡都要去侯府,自己哪敢耽誤侯府和元嘉郡主的事。
宋父一聽,也覺得女兒還可以留兩年,得罪了侯府和公主、郡主可不是小事。
就這麼拖着拖着,讓柳氏心急如焚。
宋玉姝明白,如今宋玉瑤撿漏成親的事估計是被蔡炎知道了,又加之上次在忠國公府的事,宋玉瑤已經許久不回娘家。
怕是被蔡炎禁足了吧。
自己的親女兒過得不好,徐氏自然不肯在庶女身上費功夫。
且耽誤上幾年她就快20歲了,若是到時再放出她克夫的命格,再論婚假,到時能婚配到什麼人,可就不好說了。
宋玉姝心知肚明,卻并不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