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許向鳴一反常态，班裡人全到齊了才跟着舍友踩着上課鈴風風火火沖進教室。
“今天怎麼這麼晚？”謝坊問。
許向鳴跌坐在椅子上喘着粗氣，隻沖他擺了擺手。
緩了半晌才開口道：“方慎生病了，我們在宿舍勸了半天讓他請假他不願意。”
“哦…”謝坊拖長聲音，“這天氣是容易感冒哈。”
“他昨晚跟齊冬一起睡的，我們還以為是齊冬那貨搶他被子他才着涼。”許向鳴喝了口水，“方慎又說沒有，是自己被子太薄了。”
“理解。”謝坊點點頭，“這溫降得突然，我也還蓋着我的空調被呢。”
許向鳴翻開試卷，扭頭去看正咳嗽着的方慎，他不知是生病的原因還是昨晚真沒睡好，看着死氣沉沉的，不像是跟齊冬睡了一晚上，像跟齊冬搏鬥了一晚上。
第三次打瞌睡頭撞到桌面上，老五終于忍不住開口了：“你都這死樣了，為什麼不能聽大夥兒的在宿舍睡一覺呢？”
“我不難受。”方慎撐起身子，搓了搓腦門，“隻是困而已，你沒見過我打瞌睡什麼樣嗎？”
“平時打瞌睡也沒見你一早上磕三次頭啊。”老五說，“你給人老師下咒呢？”
方慎扯出個笑容，直起身，從口袋裡摸出手機看了眼。
短信欄空空如也，沒有新消息。
他昨晚睡得其實挺早，半夜卻不知怎的突然驚醒，打開手機發現老爸一點多那會發來了一大段話，說老媽病情突然惡化，被連夜轉到了icu。
方慎立刻發了很多條消息問情況，老爸都沒有再回複。
估計是忙得顧不過來了。
睡是睡不着了，他躺在床上心急如焚地等着，直到四點多才等到老爸沒頭沒尾的一句：
“沒事，她已經睡了，約的明天下午手術，你别擔心，先睡吧，好好上課。”
根本睡不着！
方慎擡頭看向講台上滔滔不絕講課的老師，邊咳嗽邊捏着眉心努力往卷子上抄筆記。
他昨晚确實沒睡多久，受涼感冒加上早上沒吃早餐，眼前止不住地發黑，隻能逼迫自己聽着。
卻還是壓不住心時不時泛起的陣陣恐慌。
聽課，方慎。
老媽剛住院那會他就跟家裡達成了協議，自己能把握好分寸把重心放在學習上，所以不管有什麼變故都要第一時間通知自己，不許瞞着。
老爸他們一直信守着承諾，自己也不能食言。
一早上過去得很快，中午放學鈴聲響起時許向鳴都沒什麼反應，隻全神貫注地盯着眼前的題目。
寫完這道題就走。
算了這道題太簡單了，再寫一道題就走。
哎再寫一道吧。
直到把手中的題都寫完，許向鳴才擡頭看了眼鐘，又快門禁了。
“寫完了？”教室隻剩下了他跟謝坊兩人，已經收拾好的謝坊正仰頭喝水，見他擡頭，問道。
許向鳴點點頭，胡亂收好書包跟在謝坊身後走出教室，腦子還不太清醒，總感覺自己忘了什麼事情。
“發什麼呆？”謝坊問。
“我靠，我忘記吃飯了。”許向鳴猛地擡頭。
“嚯，厲害。”謝坊鼓掌，“這會兒才想起來，就你這廢寝忘食的勁頭不得高低考個狀元啊？”
“去死吧你。”許向鳴瞪他，随即手一揮道，“不吃了！”
“這還由不得你。”謝坊道，“剛方慎過來問你有沒有帶吃的，我說沒有，他就讓我告訴你一聲他幫你帶飯。”
“什麼？”許向鳴皺眉，“他什麼時候來的？”
“就在你和幾何題激情搏鬥的時候！”謝坊揮了兩下拳頭。
“啊？”許向鳴說。
“十二點那會兒。”謝坊歎氣，“我的幽默感真的這麼貧瘠嗎？”
許向鳴沒搭理他，一路風馳電掣打雷下雨帶閃電地殺回宿舍。
方慎為什麼幫自己帶飯？
直男會這樣嗎？！
他喘着粗氣把門一推，看見方慎已經幫他把床上小桌闆擺好了，正盤着腿坐在桌闆一側，見自己推門，還沖他揚了揚眉毛。
“你生病還幫我帶什麼飯？”許向鳴一口氣沒順上來，語氣沒刹住，聽着挺兇的。
宿舍原本挺安靜，大家都在床上做自己的事，許向鳴這一喊，所有人都看向門口。
“你那麼兇幹嘛？”老四探出個腦袋。
“就是，”老五道，“一會給方慎罵哭了。”
許向鳴不知所措開口道：“不是，我的意思是.......”
“那你倒掉呗。”方慎看着他笑，因為生病的緣故，嗓子聽上去有些發啞。
見許向鳴有些尴尬，他又補了一句：“順路而已。”
“他生着病呢。”老四一指許向鳴。
“對不起。”許向鳴低頭。
“沒關系。”方慎晃了晃，“我體質挺好的，感冒也不會多難受，隻是咳嗽比較多而已，你不用太擔心我。”
許向鳴耷拉着臉，回身沉默地關上門。
“真沒事。”方慎強調了一遍。
許向鳴沉默着把書包放到床尾。
“行吧我不想原諒你。”方慎聲音一壓，“除非你滾過來把我拖着病體辛辛苦苦帶回來的飯跪着吃完。”
“爽了。”許向鳴長出一口氣，在小桌闆另一側坐下，“你不罵我幾句我都不敢吃這飯。”
方慎聽了開始笑，沒笑幾聲就不停咳嗽。
正低頭拆包裝的許向鳴猛地一擡頭。
方慎舉起雙手作投降狀：“正常情況，别擔心。”
“那你喝點水。”許向鳴看着他。
“水杯沒帶。”方慎歎了口氣。
“喝我的吧。”許向鳴去摸自己的水杯，掏出來搖了搖，空的。
哦，忘了自己也是個不愛喝水的貨色。
方慎又笑起來，邊笑邊咳。
午休結束，許向鳴和謝坊最先到了教室，許向鳴書包一放便走到方慎座位，薅過他擺在桌上的水杯給他調了杯溫水。
接滿後邊擰杯蓋邊站在飲水機旁愣了一會。
方慎中午給自己帶飯，自己就幫他接溫水，雖然不太等量，但也代換了，很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