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臨星把瓶蓋擰開,發現裡面裝的似乎是些白色的藥片,已經空了一半。
瓶身上的标簽印着看不懂的外文,他皺着眉頭機械地去理解上面的詞彙,手心出了點汗,才想起來拿出手機打開翻譯軟件拍照。
手機屏幕上很快出現了檢索結果。
好像是某種精神類的藥物,作用是治療雙相障礙。
祝臨星盯着那個陌生的名詞,腦子木了一下。
一直以來的猜測被得到證實,祝臨星一時間有點接受不了,想笑自己的遲鈍,結果發現根本笑不出來。
他沿着櫃子慢慢滑坐在地上,突然問了一個不相關的問題,“系統,你之前說過,我是最合适的人選,為什麼?”
系統沉默着沒回答。
祝臨星把它強行揪出來,問了另一個問題:“所以又為什麼選擇他?”
【宿主心裡已經有答案了。】
最開始程序檢測到某個瑪麗蘇世界裡的角色生出了自我意識,世界線的走向開始偏離既定軌迹。為了讓世界線回歸正軌,系統會進行介入,與書中的角色簽訂契約,以此來推動劇情的發展,通過規則的判定。
隻不過系統其實并沒有那麼萬能,它的行為也會受到諸多限制。因此在選擇宿主時,除了評估與角色的匹配度,也會綜合考慮宿主自身的意願。
不然人家生活幸福美滿别無所求,平白無故為什麼要替劇情賣命?
隻有當一個人的意志薄弱到産生了裂縫,系統才有機會趁虛而入并提出交易,而彼時的宿主深陷絕望的泥沼之中,給一點光就會追着跑了。
【系統會對情感波動狀态進行監測,當宿主處在心理防線脆弱的時期,才符合簽訂契約的最佳條件。】
祝臨星歎了口氣,“你怎麼不早說。”
什麼心理防線脆弱,通俗一點說就是萬念俱灰不想活了。
祝臨星在成為宿主之前,因為身體健康狀況的原因,有過一段很不愉快的經曆,所以他太清楚那種感受了。
而同樣作為被系統選中的另一任宿主,又有過怎樣一段煎熬的時光?
沈奕行回來的時候天色已經不早了,室内光線稀薄,但他沒開燈,像是早就習慣了黑暗。
他輕車熟路地夠到藥瓶,随手倒出來幾片,沒怎麼看數量就往嘴裡丢,也沒喝水,隻是面無表情地咀嚼了幾下,随後空口咽了下去。
身後有人突然出聲:“又是糖果?”
沈奕行沒想到祝臨星會提前回來,他猛地回頭,臉上還有沒反應過來的怔愣。
他的氣息瞬間亂了起來,試圖分辨站在那裡的人是不是自己的幻覺,直到聽見祝臨星再次開口問他,“這次要接吻嗎?”
聽到接吻兩個字,那雙淺色的眸子亮了亮,下一秒又很快暗了下去。
“算了,有點苦。”
祝臨星走到沈奕行身邊,看向他還沒來得及收回去的藥瓶,“為什麼不告訴我?”
“我沒想要瞞着你。”沈奕行不自覺攥緊了藥瓶,低下頭,像是做了錯事,“……我不敢說,怕你會嫌棄。”
想到對方躲起來一個人偷偷吃藥居然是因為這種沒譜的理由,祝臨星頓時覺得好氣又好笑,“這有什麼不敢說的,就這點兒出息?”
沈奕行一點也沒否認,甚至自暴自棄地說:“對,我就是這麼沒出息。”
但他眯着眼睛,看着對方因為自己被牽動情緒,顯得分外生動的表情,唇角卻忍不住彎了彎。
“你還笑!”祝臨星簡直要真的生氣了。
“我不是故意的。”
沈奕行很快斂了笑意,隻是他眼裡的愉悅太過明顯,那聲道歉怎麼聽怎麼沒誠意。
原本低落的心情也開始微妙地好轉。
他很清楚這不是因為藥效,藥物隻會壓制他失控的情緒,能帶來這種變化的,隻能是眼前這個人。
他在關心我。
原來他也很在乎我。
祝臨星之前聽沈雲落提起過,也知道沈奕行很早以前就有在吃藥。不過在他們上高中那會兒應該已經停了,現在已經過去了好幾年,沒痊愈也就算了,恐怕還更嚴重了。
“心裡不舒服要記得跟我說,不要什麼事情都一個人撐着,你這樣會讓我覺得我這個男朋友當得很不稱職。”祝臨星眼睛有些酸澀,喉嚨裡也像堵了團棉絮,他本來都已經調理好了,這會兒情緒上來又有點難受,壓着嗓子啞聲道:“朝朝,你一定要好好的,知道沒有?”
祝臨星真情實感地勸說着,殊不知自己的表情在對方眼裡是什麼光景。
這個人大多數時間臉上都帶着笑意,隻有在某些時候,一雙桃花眼才會像現在這樣潮濕的紅。表情也是,總是裝作遊刃有餘的模樣,隻有實在受不住了,才會從口唇溢出一點壓抑的泣音。
沈奕行偏過腦袋,擡起一隻手掩着半張臉,喉結滾動了下,臉頰連着耳朵尖紅了一片。
祝臨星:“……”
這對嗎?
不是弟弟你真的,你哥心疼你,真情流露地掉了幾滴眼淚,結果給你哭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