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星辰速度很快，幾乎是在那道影子準備撤退的同時，翻上了牆頭，照着那人的頭頂縱身一躍，落下瞬間，一腳踹在了那人臉上，随即穩穩落地。

“啊！”一聲蒼老沙啞的聲音響起，緊接着又道，“殺人了！殺人了啊！”

真是賊喊捉賊。

季星辰起身上前，走到連滾帶爬的老頭身後，又是一腳蹬在他屁股上，老頭往前狠狠一栽，摔了個狗吃屎，躺在地上開始哎呦地叫。

季星辰俯下身，伸手把人撈起來，迫使老頭轉過身來面對自己。

老頭立刻掙紮起來，捶打拽住自己衣領的那隻手：“救命啊！救……”

他剩下的話沒能說完，就被冰涼的菜刀堵了回去，季星辰打量着眼前的這個老頭，覺得他看起來面熟，是見過的，但具體的想不起來，畢竟她已經十幾年沒回過這裡了。

老頭臉上的皺紋不像假的，為了确認，她用刀尖沿路劃了一遍，吓得老頭渾身抖如篩糠，也不敢再叫一聲救命。

良久，季星辰的視線重新對上他驚恐的眼睛，開門見山地問：“為什麼跟蹤我？”

老頭還在發抖：“天地良心啊，我走得好好的，累了停下來歇會兒，結果你就從天上掉下來了，怎麼成我跟蹤你了？”

季星辰冷笑一聲，将手裡的刀抵在了他喉管上：“是嗎？那你剛才怎麼一看見我就叫殺人了？你認識我。”

最後一句沒有疑問，她盯着老頭的眼睛，都不需要回答就知道自己猜中了。

“你知道我是誰。”她勾勾唇角，刀又往裡近了一寸，“你知道我殺過人。”

老頭邊抖邊落淚：“這裡誰不認識你？你不就是那個賭鬼的女兒！”

真是好久沒聽過這個稱呼了，季星辰手一頓，随即笑得更厲害了，笑得刀都在顫抖，笑了片刻忽然臉色一變，一雙微微上挑的眼睛猶如一把刀，把面前的人釘在了原地：“回答我，為什麼跟蹤我？”

老頭抖着聲音說：“我……我看你鬼鬼祟祟的，就想着跟過來看看你要幹什麼，你放過我吧，我不跟了，不跟了，真的……”

季星辰看他這真情實意的痛哭流涕，飛快思考了一下，還是松開了手上的力道，把人放了。

一個滿頭白發，滿臉皺紋的老頭，應該還沒有能力殺人，不過以防萬一，在放了老頭之後，她又悄悄跟了一路。

走過第三個街口，她看到老頭停了下來，她也跟着停下，順着他的視線看去，不遠處就停放着一輛警車，一名警察正在跟路過的人詢問什麼，能看出來手裡拿着的應該是一張照片。

季星辰想，那或許是她的照片。

上次在西陵她就知道警察動作很快，隻是沒想到這麼快就找到了她所在的位置，她知道自己的時間不多了，調查速度要加快才行。

她見老頭猶豫半晌也沒走上前去，最後調轉方向離開了，于是也轉身消失在街口。

街口對面，路人擺擺手：“沒見過沒見過。”

警察轉頭看向四周，注意到不遠處走來的另一個路人，于是快步走上前，又問了同樣的話：“麻煩您看一下，有沒有見過這個人呢？”

照片手掌大點，裡頭的人看着鏡頭，眼睛空洞無神，眼下烏黑，看起來很是疲憊，可即便疲憊，五官也是好看的，林梅幾乎是一眼就認出來了，卻也學着剛才那人擺擺手：“沒見過。”

警察禮貌地點點頭，随即離開，走向下一個路人，林梅回頭看了眼，又立刻收回了視線。

這個警察是生面孔，想來應該是跟車站見到的那些警察一樣，都是從西陵過來的。

她在西陵看新聞的時候，還沒覺得事情有多嚴重，畢竟她生活了一輩子的地方，就隻是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地方，但從車站到過來這一路，她見到了那麼多警察，又覺得事情可能遠比她想得嚴重。

想到這，林梅覺得自己回來對了。

她走了沒多遠，遠遠就瞧見前邊有個熟悉的背影，立馬高聲喊道：“吳全！”

吳全被喊得心頭一震，轉頭就見一個院子的鄰居林梅走了過來，笑着同他說：“你在這兒幹嘛呢？”

吳全臉色不太好看，撇撇嘴說：“你不是去西陵過年，怎麼這時候回來了？”

林梅左看右看，神秘兮兮地壓低聲音說：“不跟你扯别的，問你個事兒。”

吳全眉頭皺起：“什麼事兒？”

“你……”林梅想問他聽沒聽說昨天的案子，但她突然注意到他臉上紅腫，頸間有血，于是話鋒一轉，驚訝道，“誰把你打成這樣啦？”

吳全慌忙扯住衣領往上提，伸手把林梅往外推：“什麼打的，别瞎說！”

“那你這……”

“剛才路上不小心摔了，懶得跟你多說，我還有事，先走了！”

“害，這人真是……”

林梅知道吳全這人平時脾氣不好，本來也沒打算問他的，隻不過是突然想起來他跟樓上那家人關系不錯，才順嘴問問而已，沒想到一問就跟個炮仗似的，炸成這樣。

看着吳全匆忙離開的背影，林梅忽然想到了一個可能，兇手該不會就是這個死老頭吧？

她們幾個老東西關系好，經常約着一起吃飯，光是吳全請客下館子，林梅就瞧見好幾回了，現在人突然死了，他看起來卻好像一點也不關心，着實有些奇怪。

林梅向來是個想到什麼就說什麼的性子，立馬抓住這個念頭，摸出手機，給林之清打了個電話。

電話那頭提示關機，林梅氣得給季星辰也打了個，結果兩人都關機。

看着手機怎麼都亮不起來，林之清才想起來手機早就提示過低電量，是她急着過來，路上根本沒想起來充電這回事，現在她人在外面，一時半會還真不知道上哪兒充電去。

孟冬遞出自己的手機：“林隊你可以用我手機打。”

林之清想，以季星辰的性子，現在手機多半還是關機，打了應該也沒人接，于是搖頭，謝絕了孟冬的好意。

整個下午，所有人都在各自忙碌着。

林之清和孟冬一起，按照兩年前發現屍體的時間，調查了當時所有種地為生的農戶，重點查了翻過地的少數人，雖然人少，但還是查到了傍晚才算結束。

而季星辰單獨行動，隻做了一件事：找了一堆孩子，以案發地為中心，敲響每戶人家的房門，給開門的人塞紙條，記下沒開門的地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