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
聽到嚴清世的腳步聲,石慕心擡頭看向站在台階上的少年。
嚴清世身形挺拔,走路的姿勢也很優雅,逆着光的樣子像隻浮在湖水上的白天鵝。
石慕心愣了神。
不知不覺,嚴清世走到石慕心身邊。
用跟方展新說話時截然不同的溫柔語調輕聲說:“你剛才不聽到了麼。”
石慕心也沒想着能瞞過嚴清世,便單刀直入問:“你知道他造謠為什麼不管?”
“我習慣了。”嚴清世說。
“習慣了是什麼意思?”
石慕心想起之前聽過的傳言,滿眼都是心疼,“造謠這種事情怎麼可能習慣?”
他說着,自己反倒生了氣。
氣在嚴清世初中時欺負他的人,又氣自己沒能早點認識嚴清世。
早點認識的話,他肯定不會任由嚴清世被人欺負。
石慕心握住嚴清世的手,問:“你為什麼習慣被人造謠?”
他想了解更多關于嚴清世的事情,見見那個和他相遇前的嚴清世。
二人相對無言,半晌,嚴清世輕歎了口氣,将石慕心領到沒人的地方,大概不想被其他人聽到這些事情。
到了地方,嚴清世依舊沒有放開石慕心的手。
石慕心用力回握他,希望能帶給嚴清世力量。
嚴清世的表情幾乎沒有波動,仿佛接下來談論的并不是關于他的事情。
“我上初中的時候很瘦小,那段時間爸媽離婚,我的性格也變得孤僻,不喜歡吃飯也不喜歡社交,看起來和周圍的世界格格不入。”
當時班上有個男生,他父母做生意不太講誠信,和他們家對接的公司最後選擇了嚴清世媽媽的公司。
因為這件事情,那個男生開始帶頭欺負嚴清世。
初中的嚴清世很軟弱,被人欺負了也不吭聲,在那個時間點也不敢告訴爸媽。
那段時間,什麼造謠,霸淩,嚴清世每隔幾天就要經曆一次,被欺負成了家常便飯。
聽到這裡,石慕心的手不自覺用力,捏疼了嚴清世。
他趕忙松開手道歉。
嚴清世卻不讓他松手,緊緊握住,說:“沒事。”
他看着嚴清世,似乎想起了美好的事情,臉上洋溢着幸福。
“幸好,在初三那年的五月份,我遇到了一個人。”
石慕心不确定道:“你初戀?”
嚴清世點頭,“是他,他簡直就像位天神,他的出現給我痛苦又乏味的生活帶來了希望。”
“他怕我被人欺負,每天放學的時候都會在門口等我。還會買小甜品巴結我們班的女生,想讓她們照顧我。”
石慕心能感覺到,嚴清世真的很愛他的初戀。
人可以藏住很多東西,隻有感情無處可藏。
它會從話語、表情、動作和眼神中,暴露無遺。
就像現在的嚴清世,柔情似水的眼睛裡寫着慢慢的眷戀與愛慕。
“那時的我疲于修飾外表,頭發快要齊肩,從裡到外散發出令人厭惡的氣息。他為了哄我去剪頭發,自學了做泡芙,那是我這輩子吃過最好吃的東西。”
怪不得嚴清世那麼愛吃泡芙。
“他覺得我太瘦弱,放假的時候帶我踢球,運動。他是個像太陽般熱烈又燦爛的人,我想世界上沒有人會讨厭他。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都讓我感到安心和快樂。”
石慕心也不知道出于什麼心理,冷不丁說了句:“我也喜歡踢球。”
說完,他就羞愧難當,人家在追憶初戀,他摻和個什麼勁。
嚴清世沒有怪他,還笑着開玩笑:“你說得對,我初戀和你一樣厲害。”
他直勾勾的盯着石慕心,像在看石慕心的反應。
石慕心有點害羞,“我也沒那麼厲害。”
他看着自己的腳尖,思考一個問題,既然嚴清世那麼喜歡他的初戀,為什麼還要犯錯,而那個錯又是什麼?
或許他的表情太直白,嚴清世問他:“你想問什麼?”
“啊?”石慕心哪裡敢問,“我沒有呀。”
嚴清世笑笑:“你的臉上寫着‘我有疑惑’。問吧,我不介意。”
“額。”
有了嚴清世的首肯,石慕心膽子稍微大了點。
這件事情确實在他心中憋了很久,不趁這個機會問,絕對要憋壞。
“咱倆第一次見的時候,你說你犯了錯,是因為這個你們才分開的嗎?”
嚴清世露出一絲惆怅與懊惱。
“對。”
石慕心:“什麼錯?”
嚴清世不知是無奈還是後悔地笑着。
他說:“錯在我不該愛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