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嚴清世的情緒平息之後，石慕心對他說：“嚴清世，跟我出去看看夜景吧。”

嚴清世想都沒想就同意了，他說：“好。”

現在是淩晨一點多，這個時候出去街上正好沒有什麼人，可以随便野。

石慕心牽着嚴清世迎着夜風跑出去，身後是被黑暗蠶食掉的燈光。

石慕心看着天，大喊：“嚴清世，擡起頭。”

嚴清世擡頭。

眼前隻有綴着星河的夜空，星光微弱卻迷人，蓋住了城市的霓虹。

他們跑了很久，實在跑不動了，石慕心掃了一輛共享單車。

沒有明确目的地，今晚的他們隻需要忘掉所有煩惱。

石慕心沒有經曆過嚴清世所經曆過的一切，他無法想象當時的嚴清世有多無助，而那件事情又影響了嚴清世多深。

會不會在夜深人靜的晚上，偶爾夢到那件事情，會吓到心跳失速，倏然驚醒。

石慕心感覺自己的心髒被人用手攥緊了，連呼吸都變得費力。

他深吸了好一口氣，将思緒拉回現實。

“你會騎這個嗎？”

石慕心給自己和嚴清世戴好頭盔，打開電動車鎖。

嚴清世牽起唇角，笑着搖頭，“我不會。”

石慕心也笑笑，他拍了拍前座，對嚴清世說：“沒事，我教你，這個特别簡單。你上來。”

電動車的高度對嚴清世來說有些低，他的兩條大長腿曲起，看起來很憋屈。

石慕心抓着嚴清世的衣服，一隻手指向前方，“沒事，你隻管穩住車頭，我在後面給你撐着。”

嚴清世點頭，“好，是扭右邊的把手嗎？”

石慕心：“對，扭的越多速度越快，你是新手就先騎慢點。”

嚴清世扭動開關，笑道：“出發啦。”

電動車嗖地一下竄出去，車頭左搖右晃差點跑偏。

石慕心在後面兩腳撐開，維持平衡。

嚴清世總是無條件相信石慕心，知道他在後面，内心毫不慌張，兩三下就掌握了精髓。

石慕心在後面哈哈大笑，兩隻手緊緊抓着嚴清世的腰。

嚴清世的身形瘦而不柴，抓起來很有安全感。

獨屬于石慕心的氣息将嚴清世整個包裹起來，讓人心裡酸酸澀澀的，有種想哭的沖動。

石慕心不知道嚴清世的想法，他好心地給嚴清世當起了領航員。

“請注意，前方一百米左右有紅綠燈，請嚴清世減速慢行。”

嚴清世配合地說：“嚴清世收到。”

“前方左側五十米處有棵小草，請注意避讓。”

“嚴清世收到。”

“嚴清世請注意，前方右轉。”

“嚴清世收到。”

“嚴清世請注意，你這輩子一定要永遠開心。”

嚴清世刷的紅了眼眶，他咬着嘴唇控制情緒。

緩聲說：“嚴清世收到。”

石慕心用額頭抵住嚴清世的脊背，低聲說：“嚴清世，希望你以後每天都要開心，快樂。如果有事情，可以依賴我，我會幫你。”

嚴清世點點頭，“好，那我就跟定你了。”

“好啊。”

石慕心和嚴清世換了位置，他坐在前面騎車，風啪啪打在他們臉上。

周圍一個人都沒有，他騎得很快。

石慕心半蹲着站起來，大吼：“嚴清世，抓緊我！”

擔心石慕心沒站穩摔倒，嚴清世抱住石慕心的腰，将他按回座椅。

“太危險了，你坐下來好好騎。”

石慕心騎着電動車，去了他初中時經常去的地方。

那裡沒有美麗的草坪和形形色色的路人，周圍也沒有幾座高樓大廈。

那是一個廢棄的土坑，大概是之前做城市建設時從這裡挖過土，坑太大太深周圍建不了背的東西。

隻能用印着青山綠水的圍欄将土坑擋起來，連同它的破敗被人遺忘在城市角落。

當然，他們不能進入圍欄裡面。

石慕心知道圍欄旁邊有一棟紅磚民房，門窗早就被人拆了，沒有人住，也沒有人重建。

石慕心打開手電筒，帶着嚴清世走進去，說：“你小心腳下，地上說不定有地雷。”

嚴清世：“地雷？”

石慕心被嚴清世的單純可愛到了，他有些不忍心将真相告訴他，“就是答辯。”

“呃啊…”嚴清世踮起一隻腳，淚眼汪汪地看向石慕心，滿臉寫着委屈。

石慕心于心不忍，走過去牽着嚴清世的手，拉着他往前走。

他說：“好啦好啦，我開玩笑。别害怕，跟在我後面就行。”

黑暗侵蝕了淩晨的舊屋，腐朽的潮濕味從四面八方撲來，角落的老鼠被水電光驚動，吱聲逃竄。

石慕心走在前面開路，嚴清世在後面握緊他的手。

忽然，一道重量壓在石慕心身上，他回頭好笑地看着嚴清世，問：“怎麼？你害怕？”

嚴清世的整個臉蛋都埋在石慕心的脖頸處，沉悶的聲音從後面傳來。

“嗯，我害怕，你保護我。”

石慕心笑笑，手上的力道更大，“好，我保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