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無知淺薄的女子,定然是做不出僞證之事的!
于是,裴朗就被當堂釋放了……
釋放了……
裴朗想吐血,在看見前方等候已久的裴府馬車和母親身邊的佟媽媽時,他甚至想立刻自縛法場,枭首示衆。
他膽顫心驚地一步一步挪向馬車,腦海裡自動響起母親歇斯底裡的尖叫聲,和怎麼喝都喝不完的井水。
佟媽媽向他走來了……
裴朗磕磕巴巴地說道:“我,我,我,我可以解……”釋字還沒出口,隻聽佟媽媽對着郗月道:
“九姑娘,我家三夫人有請。”
郗月頓時收起滿臉的嬌羞,跳上馬車。
裴朗:……
“十三公子,夫人讓你自去幽閉十日,不要出現在她面前。”
“……是。”
裴朗一步三回頭地,在小厮和琴韻的陪同下離開。
馬車裡。
裴三夫人一臉怒容,從牙縫裡擠出一句話:
“郗九,你置我兒于何處,置裴家于何處?”
郗月一條腿伸直,一條腿曲支起來,手腕随意搭在膝蓋上,說道:
“我倆的交易,是我救出你兒子,你給我争取主動退親的權利。現在你兒子已經出來了,接下來再把親事一退,對你兒子和裴家的名聲有影響麼?沒有。”
“如何會沒有影響?你竟然為了十三如此貶低十一!”
“同樣都是你兒子,别這麼厚此薄彼呀。難道隻準有人喜歡裴十一,不準有人喜歡裴十三啊?”
裴三夫人氣得想吐血。
“我絕不允許他們兄弟二人同争一女,兄弟阋于牆。即便你退了和十一的親事,我也絕不會允許你嫁給十三。”
“放心,我也不想嫁給裴十三。”
“你……”裴三夫人終于發現了不對,憤怒稍退,疑惑頓生。
隻聽郗月繼續道:
“今日之事,本就是為了救你兒子出來,權宜行事而已。”
裴三夫人:“但我裴家的名聲……”
“待以後我另嫁他人,你兩個兒子另娶他人,對于他們來說,如今之事不過是一樁風流韻事,老來談資罷了。有影響的隻是我自己的名聲,你操心什麼?”
郗月也很無奈。
裴司徒說必須讓裴十三光明正大、名正言順離開刑部大牢。
能光明正大的,定然不是劫獄,也不是劫法場,隻能是脫罪離開。
那晚郗月确實親眼看見邵七離開紅袖閣,看見邵七去了文會樓,也見到了那些刺客,甚至連他們有幾個人,用的什麼武功身法都知道,也知道裴十三是被冤枉的,他進大牢還有自己的一份功勞。
但那又怎麼樣呢?
她去暗探京都,繪制輿圖之事不可告人。
她會武功之事不可告人。
她的真實身份不可告人。
這些“不可告人”讓她不能實話實說,隻能犧牲自己的名聲另尋借口替裴十三作證。
所幸,紅袖閣的琴韻和其他姑娘們都是聰慧的,見她出來作證,紛紛配合她,指責她不知廉恥強闖青樓,吓得她們的“金主”裴十三喬裝逃跑,無意間闖入了邵七的死亡現場。
隻是這樣一來,郗家那邊不好交代……
但她是“趙婉”,關郗月何事?
郗家隻要别一心想着攀上裴家,與裴家做親家,就不會有任何損失。
郗月:“裴三夫人,我答應你的事,已經完成。你何時兌現承諾啊?”
“笃笃笃。”
有人敲響馬車壁。
“公爺讓三夫人立刻帶着郗九姑娘回府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