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尾風台》

（15）舊事

璩景去路邊的藥店買來了紅藥水，兩個人坐在公園的長椅上。璩景面無表情的拿着棉簽往程換臉上的傷口上按，疼得他龇牙咧嘴:“疼疼疼，姐，你輕點……”

璩景沉默，沒說話。

半晌之後，她收起東西，頭也不擡的就往家屬院走。

程換趕忙跟了上去，不安道:“姐，對不起。”

璩景停下腳步，擡眼看他:“你對不起我什麼？”

程換懊悔不已，撓了撓頭:“我剛才不該沖動，和周禅打架。”

璩景看了看他，忽然開口道:“你覺得我當年做錯了嗎？”

程換愣了愣，張了張嘴，不知怎麼說才好。

璩景淡淡笑了笑，繼續向前走:“走吧，回家吃飯去。程叔叔應該回來了。”

程換怔了怔，拔腿跟上去。

回到程家，程東正好從外面釣完魚回來，站在客廳卷着魚線，看到程換臉上鼻青臉腫的，吃了一驚，低聲問璩景:“這咋了？”

程換悶聲，搶着回答道:“爸，你别問了。跟我姐沒關系，我自己弄得。”

璩景開口道:“剛才遇到周禅，程換替我出頭，和他打起來了。”

周芝在廚房聽到動靜，也出來了，看到程換臉上紅紅綠綠的藥水，倒吸了一口冷氣:“程換！怎麼搞的？”

程東趕忙攔着她，在她耳邊低聲解釋:“那什麼，他剛才和周禅打了一架……估計他倆去安東巷子，不小心撞見了……”

周芝再不明白，在聽到周禅的名字時也想通可能發生什麼事了，她神色有些不自然，嘴唇顫了顫，看向璩景:“小景，我……”

璩景不動聲色的轉了話題:“周阿姨，飯好了嗎？我有點餓了。”

周芝還在原地，面上還沉浸在愧疚之中，程東輕推了推她:“孩子問你呢，飯不是好了嗎？”

周芝如夢初醒，連忙去廚房:“好了，我們趕緊開飯吧！老程，程換，來端菜！”

四個人齊聚飯桌上，周芝忙來忙去，給璩景盛湯:“沒料到你中午就到家，我們仨本來說中午先簡單吃點，阿姨來不及準備，匆匆忙忙就給你做了這麼點。等晚上啊，咱們吃頓豐盛的。”

璩景接過周芝遞過來的湯:“周姨，你别忙了，坐下來吃吧。”

程換走過來遞筷子，也接話道:“就是就是，媽，你快坐下來吧，晃的我腦仁疼。”

周芝毫不留情的拍了程換腦門一巴掌:“你還好意思說，讓你跟你姐一起出門買點涼菜和熟食，你倒好……”

說着，周芝意識過來，趕忙又岔開話題:“吃菜，吃菜。”

程東看了一眼璩景:“最近工作忙嗎？看你比之前瘦了挺多。”

璩景笑了笑:“還好，成天就是案子案子的。”

周芝開口道:“小景有男朋友了嗎？”

璩景筷子停頓了一下:“沒有呢。”

周芝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阿姨也不是催你啊，知道你們現在年輕人都讨厭老一套。小景啊，你自己一個人在煙州，好好照顧自己。”

“要是遇到适合的，結婚也蠻好的。”

璩景笑了笑:“好啊。”

程換忍不住拆親媽的台:“媽，我姐的人生大事她自己心裡有數，您老人家就别整天念念念了。”

周芝瞪了他一眼:“關你小子什麼事，吃你的飯。”

璩景淡淡笑了笑，開口道:“下午我想去墓園看看。”

程東道:“去看看也好，這麼多年沒回來了。”

說着，扭頭看向程換，耳提面命道:“程換，你下午陪你姐一起去。聽到沒？”

程換老老實實道:“知道了。”

吃過飯，璩景短暫休息了一會，就拿着車鑰匙和程換出了門。

璩景邊開車，邊和程換閑聊:“駕照考了嗎？”

程換歎道:“拿到手了都，夏天被我媽拎着耳朵讓我去學車，曬得要死。”

璩景笑了笑:“怪不得看你有點變黑了。”

到了墓園，熟悉的墓碑，上面的照片都有些泛舊了。

她拿出包裡的濕巾，垂着眼仔仔細細的擦了擦碑身，把帶來的花束輕輕放了上去。

在那裡立了良久，璩景平靜道:“走吧，我們回去。”

回去的路上，程換忍不住開口:“姐，璩叔叔當年，我知道他是替我爸才……”

璩景看了他一眼:“程換，一切都過去了。”

沒有意義。

璩沉州當年和程東同在煙州公安局，在一次出任務的時候，程東那天恰好身體不舒服，璩沉州得知後，主動替了他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