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喂,宿傩大人為什麼會同意你在屋子裡養這些…的?”
白發少年嫌棄的目光投向了那些病殃殃的小樹枝,從灰燼般的枯葉中勉強看到了幾個新芽。
看上去一副養不活的樣子。
但是叛逆的小女孩顯然并不這麼想。
“我就要養,我還要把他們養得高高壯壯的還能開花!”
兩個人的較勁開始了。
裡梅出門都刻意從窗台那過,直接一腳帶飛一個。
雪梨惡狠狠瞅了他一眼,像要用目光把他咬死一樣,小身軀把那些小牙緊緊護在身後。
杏紅的單薄衣裳襯得她像薄命的花。
裡梅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皺了皺眉。
雪梨防賊一樣防着裡梅,小身闆爆發出來的力量終于讓家裡那三盆小花如他所願開了兩盆。
為此他和裡梅出門的時間都少了很多。
每天都圍着這幾盆花轉,哪怕不吃喜歡的金平糖也要買上一些花肥。
“唉,為什麼我這盆不開呢?”
半夜偷偷給花澆熱水的裡梅:……
不如說能開出兩盆已經算是奇迹了吧。
也不知道這個小鬼為什麼這麼在乎這幾盆花,那兩個盆栽都快長得比她高了。
直到那天,他拎着小姑娘的領子躲開箭雨,這個臭妮子又要去護着那幾盆花。
“小蠢貨,你又發什麼瘋?”
裡梅每次在發現雪梨要搞事的時候都會這樣說上一句。
看雪梨哼哧哼哧搬不動的樣子,他咬了咬牙,輕松的把兩盆花抱起來。
雪梨抱着那盆遲遲開不出花,甚至生長的極緩慢的小花盆,費力的跟着他一起往地窖跑。
一支箭突然刺來,裡梅一把把人拉過來,那個孤零零的小盆栽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小蠢貨的眼神看上去悲傷極了。
“我的花…”
雪梨欲哭無淚,在挨了一頓臭罵後小聲的解釋。
“裡梅哥哥,你忘記了嗎?”
“這是之前過年的時候我們去寺廟求的平安樹……”
種活一棵可以去換寺廟養的小烏龜。
烏龜最好吃了!
裡梅想起來了,并且嗤之以鼻。
隻不過是寺廟騙錢的手段,不知道這個笨蛋為什麼會那麼相信。
寺廟裡,無數寫滿祈福的紅綢從樹上垂落,那個傻不愣登的小鬼卻笑得眼睛都快看不見了。
這種小盆栽就能代表一個人的生命嗎?
什麼樹死即人死,他是一點都不相信。
可是,印象中代表雪梨的小盆栽卻一直病恹恹的。
裡梅抗擊最後一波敵人時,餘光掃過那四分五裂的花盆,心裡是自己說不清的恐慌。
他相信宿傩大人,大人不信神佛他也不信。
可是,重重摔下,四處滾落的泥土裡,那枝可憐的小苗已經徹徹底底枯死,像變成灰燼的心髒。
他突然想起來,這個小鬼很喜歡花。
她墜樓時,砸在了一小塊花海裡,花瓣極大的白花紛紛揚起,像是什麼生命的落幕,刮得他眼生疼。
她是不會死的,之前那麼大塊的鐵片刺進喉嚨都沒有事,第二天還能笑嘻嘻的跑回來找揍。
對,她明天就回來了。
裡梅将花盆裡散落一地的土摟在懷裡,袈裟上沾滿了泥土,但他卻沒有往日的嫌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