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瑟西利娅并不介意直面自己的未來,她低頭摩挲着精緻的茶杯,沒有起身尋找一位搭檔的打算。
“你介意嗎?”
一道陰影伴随着聲音的響起,自頭頂籠罩而下。
瑟西利娅擡眼,發現來人竟是萊姆斯·盧平。
那個身形高挑、瘦削,溫和寡言的男孩。
他看起來還是有些蒼白疲倦,強撐着維持表面上的從容。一旦瑟西利娅開口拒絕,他就會立刻紳士地離開。
“不會,請自便。”瑟西利娅收斂住有些意外的表情,擡手朝對面的圓墊做了個請的動作。
盧平于是順理成章地坐了下來。
在此期間,特裡勞妮教授像在演講那樣,用神神秘秘的語氣念完了自己的開場白。當她說到‘……讓我們一起撥開雲霧見未來’的時候,還身形不穩地撞了下自己的講桌。
這引起了部分學生的嬉笑,估計課下她的‘騙子’的頭銜又将流傳得更遠。
“特裡勞妮教授,你喝醉了嗎?”一個學生舉起手來提問。
特裡勞妮教授的臉頰和鼻頭更紅了,不過她毫不生氣,隻是擡起雙手對着提問的學生虛空抓了幾下後說:“希望作業沒完成的你,下堂魔藥課也能擁有同樣燦爛的笑容。”
緊跟着那名學生抱頭哀嚎一聲,令喧鬧的課堂重新恢複了秩序。
瑟西利娅注意到盧平勾了勾嘴角。
“現在回到占蔔上來……”
特裡勞妮教授開始傳授本堂課的重點,首先學生們需要将各自的茶盞裡灌滿茶水,接着喝到杯子裡隻剩下茶葉後,左手托住杯底緩慢晃蕩三次,再将茶盞扣至杯托,等到底部剩餘的殘液流盡後,才可以将倒置的茶盞翻轉回來,觀察茶葉渣滓的形狀。
為了給大家做出示範,特裡勞妮教授随機挑選了一名赫奇帕奇的學生到前表演。
等演示完上述那一套流程後,特裡勞妮教授展示了那名學生喝剩下的杯底——大概類似于太陽的輪廓。
“隻有有天分的人才能準确通過茶葉渣作出預示!而你的結果表明,未來将持續性獲得快樂的情緒。”
學生們聽後面面相觑,說不上準确與否,反正課堂開始這麼久了,都沒有觀察到那位來自赫奇帕奇學院的同學露出除開心以外的任何表情。
衆人稀稀拉拉地開始鼓掌,盧平則認真地緊随其後。
“看上去你很服氣,”瑟西利娅道,“現在我知道你為什麼要選修這門課了。”
“啊,我?”盧平舌頭差點打結,“是、是嗎?”
可是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選這門在兄弟們眼中‘無聊透頂’的課程,詹姆斯甚至将它評價為‘女孩兒們過家家’。
隻是被熟悉的金發晃了晃眼,就不由自主地在占蔔課那一欄落下了自己的名字。
“所以,你沒和你的朋友們一起?”盧平生澀地開口,尋找着話題。
“很顯然,你不也是嗎?”
“說得沒錯……”
仿佛那一句‘你介意嗎’的開場白就已經用完了他全部的技巧和勇氣。
他像隻沉悶的葫蘆,要不是長期的營養不良導緻他臉上很難看見紅暈,相信此刻瑟西利娅一定能提前欣賞到晚霞。
幸虧有特裡勞妮教授将盧平從越聊越沉默的漩渦中解救出來。
“好了,孩子們,你們也快試試吧!”她大聲鼓勵衆人道。
“我們交換?”瑟西利娅也主動解圍說。
和盧平互換了茶盞後,瑟西利娅掐着杯沿仔細分辨起茶渣的形狀——本以為茶葉占蔔屬于唬人的招數,沒想到最終真的構成了兩條十字交叉的線。
瑟西利娅皺了皺眉,沒記錯的話,這并不是什麼好兆頭。
“……十字架。遠方或許等待着艱難的考驗。”她說。
盧平故作輕松地聳了聳肩膀,“指得是期末測試嗎?”
見瑟西利娅并沒有被他的幽默感染,盧平隻好端着茶盞正經道,“你的看起來像是條橡樹枝,大概預示着身體健康?”
“那我倒是顯得有些不厚道了,”瑟西利娅将盧平喝過的茶盞推了過去,“再各自解讀下吧!”
“放松些,肯定沒什麼大問題。”盧平見她表情凝重,心底莫名湧現出一股暖意,于是輕聲安慰,“不過是茶葉渣罷了,就連特裡勞妮教授自己都算不準。”
“我聽到我的名字了。”特裡勞妮教授不知道從哪個角落裡蹿出來,眯起眼睛笑道。
但很快,她又對着瑟西利娅手中的茶杯驚訝地低呼一聲,“我的孩子,怎麼會是棍棒?”
“什麼棍棒?”盧平率先詢問道。
杯底的茶葉殘渣神奇地圍出了一個橢圓形的長圈。
其實剛才盧平并不是為了讨女孩歡心而胡說八道,那形狀确實有些像樹枝,但同時也像棍棒。又或者說是,橡樹枝做的棍棒?
總之,這預示着可能近期将遭受一場意外襲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