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吱呀一聲輕響,閣樓的小窗被人拉開。詹姆斯往外探出半截身子,有些迷茫地打量起頭頂的夜空。
還未消逝的煙花雨和簌簌的細雪讓他對眼前的場景感到無比熟悉。
金發的女孩把自己團成一團,正安靜地坐在屋檐上。印象裡機敏的她竟然在聽到有人靠近後也不曾轉過頭察看。
詹姆斯壓根記不得自己手裡是何時多了根魔杖的,但在某種執念的驅使下,他不假思索地給瑟西利娅施了個保暖咒。
等親眼目睹堆在女孩瘦弱肩膀上的雪花逐漸融化,他才如釋重負般長舒了口氣。
“你把我的信帶來了嗎?”
瑟西利娅一動不動地注視着遠方,忽然開口道。
信?什麼信?
站在她背後的詹姆斯努力搜刮起自己的記憶,可他的過去、現在和未來之間仿佛隔絕着一堵隐形的厚障壁,這讓他幾乎什麼都想不起來。
“别說這種莫名其妙的話好嗎?”他皺着眉挨着女孩坐下來,“沒有人給你寄信。”
更加讓詹姆斯感到詭異的是,都快要到肩碰肩的距離了,他竟然也看不清瑟西利娅的臉。
“那你手中拿着的是什麼?”
盡管她的面容如同隔着雲霧,但僅從語氣上也能判斷出對方隐約有些生氣的表情。
詹姆斯随口答道:“我的魔杖。”
低頭看去,那裡卻赫然變成了一封破舊的信件。
“你擅自讀過了。”是毫無感情的陳述。
“我沒有!”
詹姆斯大聲反駁,渾身泛起如同火燒過般的滾燙高溫。
他賭氣似的将信件甩給瑟西利娅,想以此掩蓋這份沒由來的心虛。結果從那封信裡掉出張相片,又恰好落到了女孩的腿上。
她像個木偶人一樣僵硬地拾起相片置于二人之間,詹姆斯發現就算自己固執地偏過頭去不看,腦海裡居然也能準确地描述出畫面上的關鍵詞——禁林和狼人。
“你懷疑我。”
“但你可以解釋!”
巨大的愧疚感仿佛雪崩降臨,把他這個不幸的旅人壓得快要喘不過氣。
詹姆斯攥緊了女孩的小臂不讓她離開,“這次,你可以解釋……”他失神地喃喃地重複道。
——“但我不想了。”
煙花的爆炸聲、細微的雪落聲以及萬籁的躁動聲,都随着她的一句話戛然而止。
緊随而來的是記憶的堤壩潰決。
她做出了那天在保護神奇生物課上和他面對面時的舉措——幹脆利落的一推。
而在被瑟西利娅冷冷推開的前一秒鐘,詹姆斯都還在猜測當她拿開頭頂的外袍後,到底是會露出感激還是欣喜的表情。
……
“醒醒,快醒醒!”頂着頭亂發的詹姆斯在睡夢中被一雙大手從枕頭上搖起。
一旁慢條斯理系領帶的西裡斯投來嫌棄的目光:“别管他了,萊姆斯。也不知夢到什麼了,一直在那道歉。”
“詹姆,新學期的第一堂課,還是不要遲到才好。”盧平認真地提醒。
詹姆斯聽完後恹恹地伸了個懶腰,似乎還沒緩過神來。
不明白自己怎麼會做這樣的噩夢,詹姆斯有些氣憤地錘了錘柔軟的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