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麗絲蹲在門口絮叨:
“我真的借把傘就走,不和您多說一個字。”
“當然,您要是留我躲會兒雨,我也是不會拒絕的。”
“驚天大發現,斯老師,您家走廊不僅沒牆的那面會飄雨,頂棚也漏雨!”
突如其來的雨在這幾話的時間裡大到傾盆,樓闆像是埋伏着費力拔「自動點火、見水開花」煙火,噼裡啪啦的聲音不絕于耳,險些蓋住愛麗絲的喋喋不休。
斯内普開門的瞬間,愛麗絲閃身而入,像隻落湯雞般站在進門處瀝雨,視線再次被櫃子上盛放的百合花吸引:“我好像隻在第一次和你搭上話那天送過百合給你。”
斯内普安靜地看向愛麗絲。愛麗絲回望過去,片刻後,又移開視線看了看百合花,目光折返,一忍再忍,還是開口:“它本來是有生命的,你卻在它開得最好的時候把它做成标本,囚禁在這裡。”
斯内普不能理解愛麗絲話裡的邏輯––如果想要維護它作為花的生命,那麼一開始就不應該把它摘下來。他還有很多教案要寫,沒空陪嬌小姐傷春悲秋:“你要把花拿走嗎?”
愛麗絲不知道斯内普這麼問的意圖:“送出去的東西哪裡有要回來的道理,可是……“
“既然如此,它是開是謝,抑或永生,也都不關閣下的事。還有,你套在外面的這件衣服叫雨衣。”斯内普冷漠地打斷愛麗絲,怕她沒聽懂,強調,“雨天穿的衣服。”
愛麗絲低頭看了眼因為覺得好看總是套在衣服外面的披風:怪不得這麼悶,原來可以防雨啊……
她想起自己好幾次在豔陽高照的日子裡穿着它來找斯内普,而斯内普從未出言提醒,估計在心裡看笑話吧。此刻說出口,是嘲笑,更是逐客。
愛麗絲心想:我還不想待了呢!她狠狠瞪斯内普一眼,憤然摔門離開,轉身的時候故意加大動作幅度,隻為把雨衣上尚未滴落的雨通通甩到斯内普身上。
斯内普衣衫幹爽地站在原地,看着身前地闆上炸毛愛麗絲華麗擺尾炫出來的淺淡水漬,真心覺得她比霍格沃茲的小巨怪們還要幼稚。
這晚,斯内普的閣樓燈火通明。整理教案的時候,視線幾次瞟到櫃子上白潔無暇的百合。
斯内普不明白,永生有什麼不好。
更加令人費解的是,摔門而出的時候摔出決裂氣場的人,在第二天若無其事敲響同一扇門。門框如果有意識,都覺得不被尊重。
通宵工作的斯内普帶着起床氣,陰森地把手搭在門把手上,等愛麗絲給出說法。
愛麗絲把手裡明晃晃的一捧花摁進他懷裡:“早上好,斯老師。對不起,我昨天太沖動。我回去認真反思了一下,百合花一定對您有特殊意義,導緻您強行把它架在那裡。這無可厚非,不涉及原則問題。理解,尊重,祝福。”
斯内普随時準備關門的手被愛麗絲的捧花征用,剛剛蘇醒的雙眼被捧花明亮的黃色晃得聚不了焦:“這就是你的理解尊重?”
對于這種大清早把人吵醒的尊重,斯内普很回報一句“粉身碎骨”。
愛麗絲看着斯内普明明困得不行,還要努力擺出臭臉的樣子,沒忍住悶笑出聲:“硬要說的話,算我的祝福吧。那枝百合形單影隻的有點可憐,我帶些小夥伴過來陪它。這些波斯菊是我獨家培育的品種哦,你看,它的瓣尖有缺口,像不像愛心?上次我們過生日,我帶來的就是這種。事先聲明,它們隻是擺在這裡,不是送你,你不能把它們也變成永生花。”
斯内普嗤之以鼻:“我才沒空去管它們。”
愛麗絲再次展示出她别具一格的閱讀理解能力:“所以您同意我把它們擺上去啦?”
斯内普懷抱一空。
愛麗絲從他懷裡抽出捧花,側身入屋,環視屋内,從洗滌池的瀝水籃裡拿起一隻幹淨的蒸餾燒瓶,見唯一的桌子已經被斯内普的教案鋪滿,桌旁也隻有一隻椅子,索性蹲到地上,從随身挎包裡拿出剪刀,比對着燒瓶瓶身的高度修剪好花枝,把波斯菊一朵朵插進燒瓶内:
“你知道百合的花語是什麼嗎?”
斯内普在屋内唯一的椅子上坐下,看愛麗絲在眼前忙碌:“什麼是花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