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重聚》
把這封絕筆讀完,春野櫻感覺紙上的每個字都模糊變形,被眼裡的潮熱一點點兒泡軟,拖尾成黑與白交錯的斑駁……
小櫻:
這次是真的再見了。再見在我的人生詞典裡,從來都是永别的意思,因為再見即再也不見。
或許你老早就預感到我會永遠離開這個世界卻不忍直面吧。因為川之國高野山我留下的遺書千真萬确是真的,那是我□□湮滅後對世界的不舍,就像愛上陽光的雪注定死在燦爛中;那麼這封絕筆,就是我靈魂消散後對世界的托付……
原來,紗羅妲的确在去年四月初就死在了川之國,她最後的意志化作那枚小小的紅色梅花藏匿在自己身上,隻為完成她最後的心願。
原來,紗羅妲通過燃燒她的元神創造異空間“鏡中花”時就做好和“赤砂之蠍”一樣魂飛魄散的準備了。
原來,“鏡中花”是一種類似“屍鬼封盡”的禁術。“屍鬼封盡”是向死神獻祭靈魂實現與敵人的同歸于盡,那麼“鏡中花”就是耗盡靈魂淨化一切污濁的同歸于盡。
所以,紗羅妲犧牲她的靈魂既淨化了那十個女孩被“井中天”污染的魂魄,還解除了自己身上對十尾的詛咒,讓慈弦和尚找不到殺害春野櫻的理由。
所以,隻要按照紗羅妲絕筆上的提示,從十棵玉蝶梅樹上各摘下一朵全開的梅花裝入福袋,“鏡中花”就會打開,自己獲得自由後再把福袋按字符放置在至今仍困着那些女孩的人俑上,她們就能還魂複活。
所以,這才是紗羅妲說的她們的自由,對春野櫻是重返人間,對紗羅妲則是靈魂消亡……
佐良娜,我可憐的佐良娜,為什麼每次都讓你一個人孤零零地死去?上次是□□,這次是靈魂,你形神俱滅,我卻一次都沒能陪着你!
佐良娜,我悲運的佐良娜,你不是都告訴我你終于解開心結,原諒你外公門佐海老藏爺爺了麼?為什麼你與他分别二十三年後,還是沒能回到他身邊?
佐良娜……是一輩子都沒得到這個本名包括本姓漩渦的漩渦佐良娜,是隻能被世人稱為紗羅妲的你,永遠是我忘不了的佐良娜啊……
悲怆如利箭一發一發刺穿櫻的身體,她像失去心肺般揪着胸口嚎啕大哭。
她不知自己為那個女孩流了多少淚,她隻知道她永遠失去了這個前世的女兒、這個希望自己永遠記住原名是漩渦佐良娜的女兒。
鼓起勇氣掀開左肩上衣,上面的梅花印連同紗羅妲一起殆盡。
櫻合眼蓋住那裡的肌膚,她明白紗羅妲隻能陪她到這裡了,她已為自己、為這個世界做了太多太多,接下來的路,要靠春野櫻了……
常說新年新氣象,宇智波佐助就如與新一年割裂的舊年畫般格格不入。
他在新年第一天繼續手持瑪瑙佛珠,孤立在淺草寺那棵菩提樹下為分别快半年的妻子……是他已認定的宇智波櫻祈福。
說不出原因,他今日特意帶上那面圓鏡,也許是鏡面出現微妙的變化,那層缭繞的雲霧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濃密簇擁的他從沒見過的白花。
仿佛從天上堕入凡塵了,以前是高不可及的雲,現在是觸手可及的花。佐助隔着鏡面伸手,感覺鏡中花近在咫尺。
“嘶……”
室外的低溫把鏡面凍成一塊透骨的冰。果然是他的錯覺,鏡中花再美也隻是鏡中的幻影罷了。
佐助嘲諷自己二十的人了還像小孩子一樣幼稚。放棄這個可笑的念頭後輕嗤一聲,斂神對着菩提虔誠禱告……
新年的鬧騰一蹦哒到寺廟就老實下來,悠悠禅音流入逐漸密起來的風雪的指縫,經緯穿梭出一張網,分隔出紅塵裡外。
身置紅塵外,心系紅塵中的宇智波佐助感受到身上的雪漸失剛才的咄咄逼人,估摸着雪小了,睜眼時長長的眼睫毛上的雪被驚醒跌落,他眼前依舊是不言不語的白雪菩提。
菩提都白頭,那個他希望一起白頭的人又在何處……
“佐助君!”
呵,他一定想她想瘋了,才會在風雪聲中幻聽到她的聲音。
佐助嘴上嘲諷自己又在癡人說夢,身體還是下意識地環顧周圍。
她不在,她根本不在,她不可能在。宇智波佐助,你快醒……
“櫻……櫻……櫻……櫻?!”
宇智波佐助從沒想到櫻這個與櫻花同音的名字,有一天會被自己如此磕絆地念出,好似一塊卡于喉嚨的水晶,被他好不容易脫口時還沾着他的血。
“佐助君,我是春野櫻,你的櫻啊……我回來了!真的回……”
剩餘的話被一個強有力的擁抱淹沒,櫻明顯隆起的腹部發出抗議。察覺兩人不知何時冒出來的阻隔的佐助低眉一看,眼中的不悅和困惑即刻破冰出激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