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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病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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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神色複雜地瞥幾眼那拳頭,其硬度堪比風幹半載的面團,一時不知該說自己是沒看錯人還是瞎了眼。

“我不用擺脫。”

甯展執帕拭去殘漬,稍作考量,決定洗淨了帕子歸還甯佳與,便好生收入内袋。他撿起滾落腳邊的狼毫,交與景以承。

“想給我摁進墨川細作的坑,也得有理。誰會相信嘉甯世子棄當世英名不顧,反去摻合那點子無謂的勾當?況且,得民心者,不必為那些沒來由的小事與人糾纏。”

景以承恰好翻到冊本記過的“先民心,後天下”,恍然有悟。

他展開新頁,提筆嘟囔:“這個不可信,那個不可信,遺體憑空消失不可信......元兄,還有什麼不可信嗎?”

“還有常先生的死。非但過世蹊跷,所有人的反應都怪得很。文官們本可以明着把這條人命算到卞修遠頭上,适巧屍體消失了,及時又詭異,使他們無法草草結案,甚至不敢提發生了命案。而卞修遠,入獄六日,早不見晚不見,選在得知常先生死訊後,坦露進刑部大牢唯一的要求是見公孫将軍。兩人見着了。”

甯展合手“啪”一拍,攤開兩掌。

“遺體不見了。”

“元兄是說......”景以承抵着狼毫窮思半晌,筆頭在他清瘦的臉上戳出個小窩,“卞修遠調虎離山,和旁人裡應外合?”

“差不多罷。”甯展看景以承想得辛苦,直言道:“這個‘旁人’,興許就是公孫将軍。”

景以承原以為“虎”是公孫岚,聽得後話頓時撐大了眼圈。他手指一松,狼毫滑下半截,臉上的小窩也不見了。

“遺體消失不是關鍵。”甯佳與道,“關鍵是報官。倘公孫将軍不報官,自己籌謀,抑或未趕在貼出結案公文之前報官——偌大汴亭,便誰都能是讓遺體消失的人。獨命案本身的兇犯成定局,是卞修遠脫不開的罪責。”

公孫岚初次報官,換來官府敷衍了事,故發覺遺體失蹤,秘而不洩自己查反倒穩妥。他選擇重蹈覆轍,可謂與卞修遠行事怪到一處去了。

甯展看着布袋兜的含桃,頗為欣賞,輕笑道:“是了。如今官府一日尋不到憑空消失的遺體,命案就結不清。卞修遠進了刑部大牢又如何?某些人頂多讓他在裡邊兒吃苦,卻判不了要他人頭落地的罪。”

景以承對七州大典的卞世子印象全無,好像從未會面,又像将會面置之腦後了。但他連宴席上人人擁簇的嘉甯大殿下的模樣都記得模糊,不記得卞修遠實在情理之中。

是以景以承由傳言認識過卞修遠,其人則始終是浮于幻想的一團影。

甯展和甯佳與對卞修遠的略作解析,景以承已心生畏懼。無聲無息的精明,較迎頭襲來的刀劍和拳眼更令他膽顫。

那團影是雲煙夾着朔氣,散于靜悄悄的隆冬。萬裡無風起,人卻遍體生寒。

“照這麼看,卞世子臨危不亂,處境并沒有我們預想的兇險......”景以承為自己盲目同情深感羞恥,話音逐漸接近“嗡嗡”飛遠的蚊蟲。

“沒錯。相比之下,”甯展收回目光,“躍出水面的魚兒要危險些。”

“這命案被人堵在常春堂門内傳不開——如是元老先生不清楚其中利害,不就正中文官奸計了?!”景以承亟亟道。

所謂魚兒,其實指的不止元銘意。輿内,似乎隻景以承沒聽明白。

“舅姥爺确與幾位老友将手書貼上官府替卞修遠伸冤理枉,也跟着被衙役監押。但我私以為,”甯展慢條斯理地擺平廣袖,“這不叫中計。”

汴亭曆經野火燎山,森森士林形如槁木。而随妖風翻滾的狂濤,不光有難更仆數的沙礫,還有苟延殘喘的病樹。

幾株僅存的病樹,是同卞修遠一般不為鬥米折腰的方正之士,真正的清流。

然越是六塵不染,越不能容忍髒水潑白衣。

“即使他老人家知曉真相,亦然照做不誤。元家清風,當得起百年盛名。這樣的世家,”甯展道,“值得來者不斷追随。”

李施道元氏無情,那無情所負之人,包括元家個個九死無悔的倔性子。

人不怕死,誰都勸不動,什麼都攔不住。

世家門前,皆有各自認定的路要走。

李氏的千秋功成萬骨枯,元氏的留取丹心照汗青,江氏的千金散盡還複來,韓氏的蹈節死義不留痕。

沿途巨浪摧折也好,霜壓雪欺也罷,哪怕殘敗的枯枝将面對株連蔓引,水火不避。他們與同道中人彼此扶持,齊傾身,赴湍流,不問對錯,高歌猛進。

來日,總能迎得柳暗花明的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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