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多虧了江清羽,現在回春堂附近街坊鄰居都知道回春堂的堂主表面人美心善實則是個饑不擇食對病人下手的人面禽獸。
森嶼沉默的喝着茶,就連明心書院的前院長,這個時間段熱衷于看玄冥教副教主笑話,她敬愛的師傅都給她寄來了許多美男畫像。
雖然看着是挺賞心悅目的,但她是真的不想再找一個了,現在一個人美滋滋過日子不好嗎?
反倒是歸遠,這段時間在給她當護院。雖然頂着個“疑似被堂主包養的小白臉”,但意外的還與其他人相處得不錯。
平等地冷漠對待所有人,又何嘗不是一種相處融洽呢?
關于歸遠恐女這件事,森嶼後續讓侍女接觸過他,别說碰了,但凡超過歸遠能容忍的距離,他會當場表現字面意義上“退避三舍”。
她還真是唯一的例外,森嶼對江清羽提過的心理學感興趣但了解不多,還以為是自己長年泡藥浴的源由。
歸遠親口否認了她的猜測:“不,此病非藥物外界之力所能治,自我拜入玄冥教,師傅同門長老都想方設法的想要醫好我的病,結果事與願違,反而白白浪費了那麼多銀子。”
所以一百七十六年前,他親手接觸東方知意卻并未病發,對他來說也是萬分震撼。
森嶼揣着下颔,漂亮的臉蛋寫滿了不解,問道:“你沒有跟丹裳講過?”
歸遠道:“雖然我是個武夫,但我也知道對師妹說他長年恐女的師兄唯一一個可以接觸的姑娘是她剛過門的嫂嫂,多少有點令人誤解。”
森嶼:也對……也是當時的我沒反應過來,現在才回想起來這事當時要傳出去,多少會禍害到我多年營造的名聲。
森嶼從江清羽那裡聽到恐女症是心理上的疾病。
江清羽分析道:“一般這種情況都是年幼時從女性那受到了重大的精神損傷,像歸遠病根這麼重的反而對你偏偏不一樣也是心理上的原因,按照小說裡的設定,那位女性多半擔當着,母親這一類角色。”
“後娘因為沒有血緣關系可能會虐待孩子,親娘也有可能根本不愛這個孩子,和丈夫隻是政治聯姻,或者被逼着生下這個孩子,因為無法對抗婚姻丈夫,從而無視,哪怕這是身上掉下來的肉。”
江清羽說完還補充了一句:“精神病?歸遠這還真是小說男主的要素都齊全了。”
森嶼那段時間在整理收集打算出一本《民間藥草編撰》,身為百草仙姑,對于罕見的病情有一股職業上興奮感,如果能治好歸遠這病,不僅自己能在從未涉及到的領域取得巨大突破,玄冥教還欠了她一個人情。
換言之,她把歸遠當小白鼠了。
江清羽是這麼總結的,為了避免森嶼治病反而适得其反,他決定長居回春堂,這樣森嶼惹怒歸遠被他一拳揍死能最快的整理遺容。
森嶼才不在乎,江清羽愛幹啥幹啥,别漏了夥食費住宿費就行,師姐弟也要明算賬。
森嶼仔細想過療程,首先,她鐵定不能和當初在忘憂峰那樣單刀直入問“歸遠你是不是被你媽吓怕了”,所以,她以一月份的八仙糕和苦杏仁百合粥賄賂了巫玥來替她問。
歸遠正在往手臂上纏繃帶,他剛撒了森嶼給他的藥粉,巫玥就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手上端着盆八仙糕。
“前輩,你要嘗嘗森嶼姐姐的拿手糕點嗎?”
“她說我飲食不可過激,我幹脆禁食,反正我這個修為辟谷也沒事,你自己吃吧,不過别吃太多待會就用不了午膳了。”
歸遠尋思自己的話也夠和諧友善,結果下一秒巫玥失落得頭頂仿佛飄着烏雲,弱弱地“哦”了一句,腳步虛浮走開了。
我做錯什麼了嗎?歸遠立即止損,“我吃!”
所以之後的場面,巫玥坐在階矶上享受糕點高興的晃腿,歸遠咬了一口,細膩綿密,淡淡的甜味在口中蔓延。
味道不賴,可惜歸遠不喜甜食,貪鮮嘗一塊便好,不必過食。
而且……見巫玥肉疼似地再給他一塊,歸遠推搡:“你自己吃吧,小孩子就要多吃點甜。”
“為什麼前輩不喜歡甜?”咽下嘴裡的八仙糕後巫玥問,歸遠笑着說:“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偏好,我不是不喜歡,隻是沒有你那麼喜歡。”
“那前輩小時候也喜歡甜嗎?”
小時候?
瓷器的破碎聲,女人的癫狂,隻有恐懼和慌張包裹,嘗過最多的是嘴角溢出的血……
“當然喜歡。”歸遠昧着内心和事實欺騙巫玥,“我以前最喜歡的是棗泥酥和定勝糕呢。”
森嶼扒着門縫看兩人歎道:“不愧是你啊,歸遠。”
甚至沒有稍微的皺一下眉,也對,天下人如此之多,如果他願意敞開心扉,也不至于輪到她來治。
若不是大家族裡有難言之隐的比比皆是,自己也是頂着個假面演了個上百年,怕也沒那麼輕易看出。
至少在這段時間,森嶼是沒少利用巫玥來放松歸遠警惕的,歸遠也察覺到森嶼對他過度的探索,似是要把他皮剝了把心肝肺挖出來探個一幹二淨,按理來說歸遠早該不爽或幹脆走了不伺候這大小姐的研究精神了。
但他就跟不知道似的毫無怨言,或許是因為救命之恩,或許是因為自己畢竟暫住在這。但他也是堪稱滴水不漏沒透露出自己任何的過往,一來二去,巫玥和歸遠快成忘年交了,森嶼還是一無所獲。
森嶼咬着手帕,江清羽敢以自己出門被馬車踏死為誓,森嶼現在肯定是想直接給歸遠灌藥。
為了避免大小姐真做出讓玄冥教和明心書院本就一般的關系進一步惡化,江清羽主動透露他居住這麼多天觀察到的信息。
“你們以前不也隻見過一次面,但他這麼快就适應和你相處很是古怪,這段時間我甚至感覺不到他對你有什麼防備之心,而且他對你的态度很好,所以你們是之後還接觸過但你不記得了嗎?”
森嶼仔細回憶,搖了搖頭:“我很确定沒有。”
“那就是,莞莞類卿?”江清羽換了個猜測。
因為江清羽把《甄嬛傳》在這個世界寫成話本了所以内容森嶼還是知道的,她面露難色:“這不可能用在一個恐女症患者身上,況且終歸除去巫山非雲也,對故人今人也不尊重。”
“也沒說莞莞類卿隻能是白月光啊,也可以是印象最深刻的一位女性,比如,母親?”
母親?森嶼想了很久,歸遠的拜入玄冥教前的具體消息無人查明,所以江清羽的這個猜測找不到依據。
森嶼有個習慣,每次想東西的時候都會揣着下颔,再加上那張歲月靜好的臉,簡直是一道靓麗的風景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