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卿走到南廂房的門口，窗戶裡亮着燭光。

手擡了擡，想敲門進去，可總三番兩次敲不下去。

又猶豫了好長時間，剛準備狠下心敲門，就聽見小倩哐當一聲推開後院的門！

“不好了公子老夫人！你快看看是誰來了？”

宋卿吓了一跳，這時卻見前院一個人跌跌撞撞地沖她跑來。

她趕忙後退一步，就見官學那老先生淚眼索索地盯着她。

“老先生？你這是作甚？”

老先生放下背上背的書筐，“這是鄉試要用的書。一共三十多冊，我一直好生收着，一月曬一次，書頁完好無損。”

秦氏也從房間裡出來了，她看向南廂房，李思隐卻沒有出來。

宋卿一時過意不去，老先生又遞來一封信，“這是四門學的推薦信。我剛剛才寫完，不過估計沒用就是了，因為你的情況着實特殊。”

“哈？”

“我教書多年，就是盼着能有一位你這樣有出息的學生。宋卿，你可願叫我一聲，先生？”

老先生竟然用了哀求的語氣。

宋卿瞅了一眼他手中的信，思考片刻......

“容我拒絕。”

“公子！”小倩出聲想勸。

她搖搖頭，饒是她允許，體内那個聲音也不允許。

無論是她穿來前還是後，她和這個宋卿隻有一點很像，那就是她們的自尊不允許自己受嗟來之食。

老先生有些失落。

她指着門外，“先生請回吧。”

老先生歎了口氣，“書和信我都放這了。我聽聞老袁那小子逐走了你，不過你也用不着我教就是了。畢竟‘雲想衣裳花想容’呢，我這輩子也寫不出這句詩吧。”

......宋卿一時想把他連人帶書丢出去，這時秦氏也拽住了她的袖子，“你被官學攆走了？”

她這才想起還未與家裡人談論這件事，其實她也不在意，因為官學教的知識着實不如她自己琢磨來的便利。

宋卿點點頭，秦氏皺了皺眉，而就在這時，外面響起了轟隆隆的鼓聲。

宵禁了。

她皺了皺眉，老先生隻能留下了。

秦氏歎了口氣，“明日我們再談。老先生！你留下吃飯罷。”

小倩在院子裡擺桌，宋卿又去敲南廂的門。

“夫人。吃飯了。”

裡面一個輕輕的聲音響起，“我不餓。”

回到桌邊，秦氏問：“隐兒呢？”

“她說她不餓。”宋卿在桌邊坐下。

母親推了她一下，“她是被你氣飽的。你壞不快去哄她。先生。容犬子離桌可好？”

秦氏算是給先生面子，雖然宋卿不想給，現在的老先生也不想受。

“去便是。夫妻間豈容我一個外人說。”

她隻好端着飯回房，母親又跟上拽住她的肩，耳語一聲：“今晚有外人在。你們可要恩愛一些。”

她臉上一紅，明白了秦氏是什麼意思。

走到南廂房門口，她敲敲門。

裡面傳來一道細微的聲音，“誰？”

“我。”

“......我不應。你便不進來了嗎？”

宋卿無語，端着飯和話本子進去。

房間裡亮着一盞油燈，李思隐坐在床邊，握着一個刺繡發呆。

她把飯放到桌上，“小倩燒的肉......”

李思隐眼角一沉。

宋卿一時自責，難道她嘴真的很笨？

“吃些？”

“不吃。”

“我買了話本子。你看看是不是你愛看的。”

她把書遞過去，李思隐卻沒有接，反而把頭扭到一邊，“不看。”

宋卿歎了口氣，坐到床邊。

李思隐渾身一僵，坐遠了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