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上可還有其他東西?”尤啟辰把刀放回那人手上,又問道。
“回将軍的話,沒有了,他就穿了身布衣,盔甲都沒有,但從衣服的樣式來看,像是齊人。”下屬說道。
“那可是鞑靼的地盤,他沒準是個齊人的奸賊,給鞑靼引路的!”康鐵斬釘截鐵道。他才不管這人到底是不是齊人,滿腦子隻有自己的戰功。
尤啟辰皺眉思索片刻,終于下令道:“先帶他去療傷,等他能說話了,我再來問他。”
“将軍,他肯定是鞑靼啊!”康鐵還在不依不撓。
那下屬微微歎了口氣,走上前去,依照尤将軍的命令,把捆着“戰俘”手腳的繩索解開。
他把全身冰冷得像是屍體一般的公冶明抗在身上,準備帶他去見郎中。
就在這時,康鐵喝道:“你要把戰俘送去哪裡?就把他關在這兒,哪兒也不準去!”
“尤将軍讓我帶他去療傷。”下屬說道。
“曹榮辛!要我說你這個腦袋真是一竅不通!你不會把郎中叫這裡來?要是戰俘趁機跑,把咱們的營地暴露給鞑靼,那不是全完了?”康鐵怒道。
“康總旗,我知道了。”曹榮辛隻好再次把繩索捆回去,雖然他笃定這人已經沒有力氣了,就算不捆着他,也根本跑不了多遠。
但是康鐵的話不無道理,若是在郎中的照料下,這“戰俘”一點點好轉了起來,偷跑出去也不無可能。他不能擔上這個放跑戰俘的責任,别說尤将軍,康鐵都不會放過自己。
“我這就去喊郎中過來。”曹榮辛往洞外跑去。
康鐵看着這倒在地上的,面色慘白,毫無還手之力的人,心頭莫名地湧起一股怒火。
我分明都說這是戰俘了,這個曹榮辛,簡直油鹽不進,他難道忘記我是才是他的頭了嗎?非要把刀給丢出來,他想幹什麼?證明這是個齊人?好奪走我的戰功?
幹脆趁他去找郎中的空檔,把這戰俘的腦袋割下來算了!死掉的人才是最可靠的。
康鐵一把抓住公冶明的馬尾,把他的頭從地上提起來。
公冶明被迫仰着脖子,不情不願地擡頭看向面前的胡子拉碴的男子。
他的意識還非常模糊,全身也冰冷地僵硬,但十餘年訓練出的直覺令他在半夢半醒的狀态下,嗅出了一絲殺氣。
這個人想殺了自己,公冶明想着。
他用眼角的餘光打理了下遺落在不遠處的刀,從這裡過去,不過三兩步的距離,隻可惜他的手腳又被捆住了。不過他記得,白朝駒教過自己解開繩索的辦法。
康鐵一手拽着他的馬尾,另一隻手不知怎麼回事,忽然不由自主地抓起公冶明的下巴,把他整個臉龐卡在手掌裡。
倒是張不錯的臉蛋,割下來的話,也是個漂亮的頭顱吧。
公冶明看面前這人忽然停住了,雙手緊緊抓着自己的臉龐,格外認真地看着,還吞咽了幾口唾沫。
他也沒什麼心思去理解這人在做什麼,隻知道現在是難得的機會,抓緊時間解着手上的繩索,
可他的右手不知怎麼回事,自打他掉進陷阱後,整隻右手腕以下的部分仿佛被凍僵掉一般,一丁點兒勁都沒有,似乎連知覺也沒有了。辛好他左手還有些力氣。公冶明幾乎靠着蠻力把手從繩索中脫了出來,又慌忙解開腳上的繩索。
就在這時,他的大腿忽然一涼,康鐵解開了他的腰帶,把他的褲子松了下來。緊接着,他感覺一雙溫熱且有勁的手在強行反轉自己的身子。
“媽呀!”康鐵被公冶明背後鮮血淋漓的雙手吓了一跳,方才解繩索時,他不小心把傷口拉得更長了,血越流越多。
康鐵愣了下,這才發覺公冶明手上的繩索已經不知去了哪裡。
就是短短一瞬的猶豫,一根被血浸透的繩子纏上了他的脖頸,用力地往一邊收緊。
“兔崽子!”康鐵叫罵着,一隻手拉住脖頸上的繩索,另一隻手猛地抓緊公冶明的手臂。他偏偏抓的還是右手,上面全是又濕又滑的毒血。
公冶明用力把右手往後一抽,手腕發出“嗝哒”一身巨響,可對早就被凍得全無知覺的右手來說,根本算不上疼。
康鐵看到他伸出左手,抄起落在地上的橫刀。他明白,一切都已經遲了。
公冶明幾乎依靠着最後一絲本能,拼盡全力地揮出手裡的刀。他已經站不住身子了,這一擊跌跌撞撞的,帶着他全身的體重一起,往康鐵脖頸上抹去。
但在康鐵的視野裡,這完全是閃電般的一擊,他根本來不及躲避,更别說抽出腰間的刀進行防備,他甚至連自己的褲子都來不及提上,腦袋就脫離了身體,飛到幾尺外的地方。
這下安全了,公冶明長出一口氣,渾身疲軟地倒在了地上。
洞口外,曹榮辛目瞪口呆地看着這一幕。
他萬萬沒有想到,自己的總旗,居然被這個看起來奄奄一息、受着重傷、甚至手腳都被捆住的人給反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