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朝駒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這個白天,他看到喬小晴在山窮村裡走街串巷,挨家挨戶打着招呼。
他在院子裡頭蒸棗子,路過的村民也紛紛對他露出了好臉色,還有不少熱心人,過來給他幫忙,或是給他送自家做的糕點。
喬姑娘成功了,白朝駒想着。
夜色已經暗下,他躺在土房子的小木床上。這裡是他最初療傷的地方,也成了他暫時的住處。
他摸着自己胸前受傷的位置,已經愈合了,留下了個坑坑窪窪的疤痕,摸起來有些硬硬的,倒也不癢。
怎麼會有人結疤的位置癢呢?他想着,忍不住笑起來。
笑了會兒,他從床上爬起,拿起藏在門後頭的行李。這是他白日趁小晴不在,偷偷打包好的,也沒什麼特别的東西,就幾件村裡人施舍給他的衣服,和他幫忙做的棗糕。
他還是決心離開這裡。盡管這個村子很好,村裡的人也很熱情。但不論怎麼說,他的傷已經痊愈,再帶下去并不安全,更可能連累這裡的人。
中秋剛過,今夜的月亮依舊明亮。夜色已深,忙碌了一天的人們都已睡下,依稀聽到微弱的鼾聲。白朝駒貼着牆角的陰影行走,往村口的位置悄悄摸去。
就這樣離開吧,等明日小晴起來,看到自己屋裡沒有人,她一定就明白怎麼回事了。
白朝駒站在村口的土坡上,眺望整個山窮村。這裡的确是個山清水秀的地方,若是能和喜歡的人一起,在此渡過餘生,應當會很幸福吧。
他正欲走下土坡,忽地瞥見村邊的樹林裡,竄出幾個身手矯健的黑影。
白朝駒驚恐地瞪大了眼睛,他不敢相信,邱績派出的殺手居然已經追殺到了這裡。他們是什麼時候發現自己的?是鄭老漢認出自己的那一刻嗎?還是早就追查到了線索?亦或是村裡有人通風報信?
他來不及多想了,丢下肩上的包裹,飛快地往村裡跑去。
王木匠被人擎着胳膊,從被窩裡拖了出來。他睜着朦胧的睡眼,心想自己究竟怠慢了哪位?
“你别着急,我明日就去給你修桌子。”王木匠迷糊地說着。那隻擒着他的粗壯胳膊狠狠一甩,将他摔在屋子的牆角。
王木匠頓時眼冒金星,後腦瓜磕得嗡嗡作響。
“說,白朝駒在哪裡?”那黑衣人直接問道。
白朝駒?王木匠愣了下,這個名字于他而言有些陌生,但他很快想了起來。
這是喬小晴白天說的,來村半年的年輕人。他是順天府的典史,為了保護百姓,得罪了上頭,才被人一路追殺。
王木匠頓時清醒了。他小心地擡起頭,看着面前的黑衣人。喬小晴說的居然都是真話,京城的人真的在追殺他,甚至追殺到了這裡。
“你說的誰?我不認識。”王木匠果斷否認道,沒有一絲一毫的猶豫。
“你真的不認識?”黑衣人對着他的肚子狠狠踢了一腳。
王木匠頓時蜷縮在地上,痛苦掙紮着。
“他是被朝廷通緝的反賊,包庇反賊的下場你可清楚?倘若他真在這裡,你們所有人都要給他賠葬!”黑衣人揪着王木匠的腦袋,逼他認真傾聽自己的話。
“聽懂了沒?”他對着被吓得直哆嗦的王木匠喝道。
眼見黑衣人握緊了拳頭,王木匠慌忙點頭道:“我懂了!我懂了!”
“那好,我再問你一遍,白朝駒在哪裡?”
王木匠立刻做出了判斷:比起眼前這個耀武揚威的黑衣人,他更願意相信小晴,小晴說典史是個一心為民的好人,他得保護好人。
“我不知道!”王木匠昂着脖子說道。
就在他話音落下的時候,門外闖進了一個人。
“我在這裡,你要捉我就沖着我來!欺負一個手無寸鐵的百姓算什麼?”白朝駒站在門口,對黑衣人喊道。
黑衣人冷冷笑了下,抽出手裡的刀,将牆角的木匠砍成兩段。
白朝駒驚恐地瞪大了眼睛:“你們幹什麼!我已經出來了,為什麼還要殺他?”話音未落,身後的人就擒住了他的胳膊,把他摁到在地。
“他不老實。”黑衣人淡然回答道,扯了塊木匠身上的碎布,擦拭着手裡的刀。
刀刃反射着刺眼的月光,在沒有氣息的木匠臉上照了照。
他将刀在掌心握緊,冷聲道:“我說過了,包庇反賊,這裡所有人,都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