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如月之所以刨根問底,隻不過想分清到底是何人,普通廣而掠殺的流匪還是暗處的仇家?
又不是真畏懼了這些人,現今世道下她敢住在這兒,便是早就習慣了這些。
而饒烨在與那些人交手之時,心中自有定論。看招式并不像是官府仇敵那邊又派來捉拿自己的人,而且就算那邊得了風聲,也不可能來得這麼快。
更何況這些天他一直窩在這屋内養傷,不曾走動更不曾冒頭,那邊查到他的可能性就更低了。
這邊隻剩下一種可能,兩撥流匪都是沖着這姑娘家來的。
也不知她還藏了幾分,家中又有何等寶貝,讓賊人特意挑了她不在的時機來竊,武藝還十分了得,能傷到半恢複之後的他。
隻是現在還沒等到申如月說起這地帶最近流匪的事情,饒烨也将這些話按在了心中,暫且不提。
“那白花花怎随你到了城邊?”申如月又問道。畢竟一隻白虎真入了城,若沒有十足的把握掠城後就能逃走,那還是太過冒險。
饒烨垂了眼,回道:“在林中被困才不得已向姑娘的愛寵求助,脫身後,或是它思主心切,才一路跟着我到了城邊,本想午時進城,卻恰好在黃沙地遇到了姑娘回來。”
原來如此。出息。她又不是怪他為什麼喚出了白花花,畢竟這哨留給他就是幹這碼事用的,何必還要大費周章地跟她解釋這麼多?
但好歹擊退了這兩撥流匪,又守住了這個小破房子,說到底是他的功勞,申如月也不是這麼不分好歹隻喜歡反駁的人,于是嘴硬道:“行吧,看在你今日守諾,安分地待在家中還幫我看家守屋的份上,本姑娘就大人大量,不跟你計較這麼多了。”
她繞回篝火邊,又回過頭說道:“想必阿葉大俠今日也是辛苦了,半夜幫我驅賊,清晨還起來趕路打算去救我,且好好休息半日,待我準備一桌山珍佳肴答謝大俠!”
話畢,她合上門走出屋,想到饒烨之前總想着離開這兒,她有特意在門外落了橫木,這下他就想跑也跑不了,隻能安心地在裡頭躺着休息。但若真是要拆了這屋子逃掉,那她也是無可奈何的。
屋内,饒烨臉上閃過一分異樣,心底終歸有些不自然,還是頭次這樣直白地被一個姑娘答謝,雖然也是個嘴硬心軟的,又窸窣地翻了個身,面朝牆壁阖眼而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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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如月走進廚房,又發現之前留下的那些窩窩頭,這幾日都被吃完了。反而是一些米、肉和菜,反而沒有動靜。
倒也可以理解,畢竟傷還未好全,估計也沒多少精力做菜,這麼想來,終究是誤補了那白兔而走了太多彎路,今晚至少還是得做桌飯菜好好款待一番。
先燒了水,這是必不可少的。
在獄中的那幾天也沒能洗漱,整個人髒兮兮的,現下她身上也覺得很不痛快,打上熱水擦擦身子,仔細給自己洗一番也是好的。
且還得淘米煮飯,炖雞燒肉,不僅是給阿葉再補補,這幾日她自己也從未吃飽過,也是嘴饞得緊。
又想到獄中,阿岚還不得歸期,難免為她心焦起來,而現下已是自身難保,舉步維艱,隻能躊躇于家中了。
而說是廚房,可這破屋子裡頭連個像樣的土竈也沒有。幾捆幹柴在角落堆得橫七豎八,光有口鐵鍋支着,鍋蓋倒又不知所蹤,泥巴打平的地面上還融了冰雪,走上去濕漉漉的打滑。
原本申如月是修繕過的,隻是近日又沒人用,這風雪天裡自然落敗得更快。
環境艱苦,糧儲也同樣堪憂。米缸裡面就存了些她上次趕集備的一點糧食,也不敢存多了,還得防着點山林裡的野雞和黃鼠狼。
還剩了幾個窩窩頭,隻是這剩下的成相看起來就倒人食欲,阿葉倒是會挑,先把好的都撿了去。那邊的簍子裡還有幾個地瓜洋芋,一顆大白菜,除此之外,就是獵下剩的幾塊肉。
申如月翻箱倒櫃拿了個冷了的窩窩頭,又就着涼水蘸蘸,中午沒吃,得先墊墊肚子,之前趕早獵的日子裡早已習慣,又加獄中磨煉,絲毫不覺得手中糧食幹硬得難以下咽。
若說她一人一口,憑着這點幹糧再挖挖野菜,倒也不是不能熬過這個冬天。隻是又多了個阿葉。
何況家中還有一頭白虎,若是成日裡就給它喂點幹菜紅薯,白花花混得倒不如一隻弱貓。白虎終歸是要多吃肉的,申如月自是不願意虧待自家寶貝。
這麼些日子過去,家中無論誰,都應該好好飽餐一頓。
申如月向來是舍得獎賞自己,也絕不會虧待了自己的,于是便把房梁上籃子裡挂的肉全都摘了下來,一并放入大鍋中先焯水。
拿出一大塊等會做菜自己吃,剩餘的已經洗淨,申如月吹了聲口哨,而後将手中的肉往後坪遠遠一抛,白花花聞聲而來,張嘴叼住後又美滋滋地跑回了林子裡自己窩着去了。
她的家中不缺各式各樣的香料和佐料,原是作馴獸練迷香和獸藥之用,而一旦掌握了訣竅,這些好原料拿來做菜和調味也是好用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