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李靈月嘴角微翹,就算有通天本事又如何。
他們獨孤家,絕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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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
書房,頗有氣度的老者坐在上首,手裡把玩着珠串,神色淡淡,似乎對接下來的彙報興緻缺缺。
“那女童拿了玉佩,還将小郎君的屍身埋在破廟的大樹下。”黑衣人單膝下跪,将來龍去脈逐一禀告。
“屬下無能,還是叫對方得逞了。”
可惜了。
獨孤漠端起茶盞,吃了一口茶。
但要說多痛心,倒也沒有。隻是一枚即将上盤厮殺的棋子,毀了便是毀了。
但是,所毀之人……
獨孤漠心裡,确實有幾分不快。
那毒婦,竟就在他眼皮底下把人殺了。
還做得這般周全,沒叫司法發現端倪。
看來這李靈月手裡,也有不少底牌。聽聞李家和江湖門派有那麼點關系。
如今,那李淩川又做了刺史。
即便面上是兄妹不合,未曾往來,誰知背地裡她那兄長有沒有施以援手。
果真當官不過現管,官武相護……
但她要以為,這樣就能在他獨孤府上肆意妄為,獨孤漠神色譏諷,癡心妄想!
隻是,旬兒這些年被掏空了身體,難有子嗣,又不願吃藥調理,成天一副醉生夢死的模樣。
便是獨孤漠也是無可奈何,總不能真把人綁着去生孩子吧。
可若是還要靠獨孤雪光耀門楣,那他不如就此散盡家财,還能得了好名聲。
省得往後,連祠堂都叫人給砸了。
一介無知女流,能成什麼事?
女流……
獨孤漠放下茶盞,沉吟,“你說,那小娘子身手不錯?”
“是,她以一己之力,打倒了李陵川身邊所有護衛,其中還有一個江湖人士。”
王老五,江湖人稱一刀斬。
意思是,他與人比武時,隻用一刀,無論勝負,不會再砍第二刀。
因為奇怪的規矩,江湖上有些名聲。本身實力尚可,主要倚仗雙刀流的腰擊術,屬三流武者。
後來退出江湖,成了李淩川的貼身護衛。
不知實力有沒有退步,但對付一個總角小兒,如此輕易落敗,應當是大意了。
但能出其不意地擊敗王老五,那女童實力應當也有四流,不知有沒有旁的手段。
便是如此,如此年紀,如此能力,天賦異禀。
至于身份……
自那女童出現在破廟裡,他就暗中調查了一番,倒是發現了些端倪,“那小娘子,是李淩峰次女。”
“又與李家有關?”怎麼處處都有李家影子。獨孤漠皺眉,如此這番,倒要考慮考慮是不是有人做局了。
不過……
“李淩峰,李淩川胞弟,李老兒的幼子?可他不是多年前就離家出走了嗎?如今竟在城中?”
當初李家找人的動靜大的很,如今數十年過去,倒是歇了心思,但偶爾也會派人暗查。暗市至今挂有餘國尋人懸賞。
若是李淩峰就在城中,李家不可能沒有任何動靜。
“并非如此,李淩峰如今化名厲峰,居普州,安居縣,杏花村,娶了村女為妻,膝下有一子二女。”黑衣人垂頭,“常年遊獵山中,行蹤成謎,因而未曾被旁人知曉真身。”
“李家在情報一處根基尚淺,李淩峰又刻意躲藏,故李家,還未得消息。”
“普州……”獨孤漠轉動扳指的手一頓,“既是如此,兀那小兒,又為何獨身一人?”
老者笑容玩味,“莫不是子承父志,離家出走?”
這普州和合州瞧着近,可不是隔了幾座山頭那麼簡單,需繞路而行。
其中所需文書,盤纏,車馬安頓,途中賊匪……竟能全須全尾地到達此地,必有過人之處。
黑衣人叉手,話語微頓,“正是。”
暗衛把來龍去脈說的清楚,雖然他亦想不通一稚童如何能瞬息千裡,但是,密所傳回來的消息,向來不會有錯。
想到暗市裡傳來的消息,他又添了一句,“昨日,李淩峰委托了三道尋人懸賞。安居縣縣令顧風,也疑似在尋找此人下落。”
三道,即普州所屬劍南道,以及相鄰兩道——山南道、隴右道,此範圍内任意暗市内将以最快速度皆傳之。
“顧風,顧家大郎,妹妹顧婳,蕭……”獨孤漠摩挲着扳指,此事真是越發有趣了,“方才你說,有小賊欲要劫人,被錦衣衛撞見了?”
“是,賊人應當是抓住了,可具體情形,錦衣衛聯絡處隐秘,戒備森嚴,暗子無法接近探知。目前尚未得知錦衣衛為何現身普州。”
今上還真是,一點風吹草動都要緊抓不放啊。對孩子動手,也是他一貫的手筆了。
獨孤漠雙眼微閃,“若是你,可能在一日一夜内,往返兩地?”
黑衣人思索片刻,“若是有索道,以輕身之法,日夜兼程,或許勉強可行。”
“但獨身一人,僅憑雙手攀登,難。”
林中雖大,山險,多毒蟲猛獸,但有衛兵巡邏,索道并非一朝一夕能成,容易被發現。故而,他也不知,那稚童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這麼說,我更想見見這位小異人了。”
老者輕捋美髯,笑意莫名,“既然小娘子不願意回家,就幫她把爛攤子收拾收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