旬兒也安分了許多,成天不是待在院裡喝酒,就是出門和那些狐朋狗友聽曲賞月。
至于獨孤雪,半大的女娃,他還不放在眼裡。
這數來數去,隻有他,在本該頤養天年的時候,還這樣勞心勞力。
他這……
短暫的情緒不定之後,獨孤漠又冷靜了下來。
“不管到哪裡,你就是獨孤雲逸。”
隻要她還在,就會像一根刺一樣,紮在那毒婦心裡,等女娃聲名顯赫,節節高升,還愁她不出手?
屆時人贓俱獲,坐實了那毒婦殘害子嗣的罪名。
在這之前……
“你要好好照顧自己。”
初顯老态的老爺爺拍了拍她的肩膀,頗有些語重心長地說道,像托付了無形的東西。
心裡莫名升起了一股酸澀難過,又夾雜着一絲怨恨。
玲珑總感覺有些别扭。
她撓了撓後頸,又拍了拍胸口,笃定道。
“我一定會活着的!”
對出生在殘酷大家族的蜘蛛來說,這是最慎重的承諾了。
面若冠玉的少年故作豪邁地捶了捶胸口,稍顯陰郁的臉上,露出了毫無陰霾的笑臉。
就像猜到了所有,明知前途艱難,仍然坦然面對一切的俠客。
孤獨漠一愣,心裡感歎。
天賦異禀啊。
誰說裝腔作勢,不算天賦呢?
到了一定的位置,什麼時候,該說什麼話,做什麼事才是最重要的。
至于學識功名,不過是錦上添花的玩意兒。
唯一需要擔心的……
她能到什麼位置。
***
“這些,這些,都搬走。”
升任成了大丫鬟,從前唯唯諾諾的紅苕,也有了點威勢,闆着張小臉,支使着小丫鬟收拾行李。
至于大件的,也叫小厮收拾好,裝馬車上了。
“公子,你看,還有什麼要帶上的嗎?”
見搬的差不多了,紅苕到了主子跟前,躬身詢問。
正低頭看書的玲珑聞言,擡頭看了一眼,本就沒什麼東西的院子,如今更是空蕩蕩的,用慣了的一應用品,都被打包帶走了。
依照老爺爺說的,身上有錢,萬事不愁,到了書院,缺了什麼再買。
玲珑本就對衣食住行并不挑剔,現在就更沒什麼好帶走的了。
除了鳳鳴樓……
玲珑心裡有些郁悶,她後來找機會再去了幾次,也沒淘到第二本功法,但那裡的書太多,多到她哪怕隻是掠過,都得好一段時間。
她原本想把那西域秘籍随身帶着,但侍書說,這是孤本,要是損壞了就沒有了。她就想請侍書幫忙謄抄一分,結果,翻開一看,侍書說那是空白的,沒有字,甚至拓不了。紅燒肉也那麼說。
真是奇怪。
不過……
雖然沒辦法帶出來,現在也沒破譯完成。
但經過幾天的不懈努力,她已經記下了。
等她學會了那些字。
等等,玲珑後知後覺地感覺到了不對。
九轉回魂決?
她低頭,看了一眼手裡敞開的《千字文》。
“嘩啦啦”的翻書聲響起。
本還平靜淡然的少爺,盯着書頁的某一處,臉色徒然大變。
紅苕不由緊張,“少……”
長身如玉的少年猛得站了起來,合上了書脊,目光銳利。
“我要見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