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來讨教!”
旁觀了好一陣的孟寅早已摩拳擦掌,急不可耐了,聽着這般幾乎挑釁的話,哪能坐的住。
也不管這是什麼挑戰,高聲就答應了。
洪亮的聲音響徹整個空地,瞬間吸引了衆人的目光。
玲珑一行六人,首次進入到了衆人的視線裡。
站在台階上的夫子們看得更加真切。
一眼望去,最顯眼的,自然是一群少年中唯一的亮色。
身着桃紅裳裙的嬌俏少女。
雖說鹿鳴書院,因着是開國皇後牽頭所建,不像旁的書院那般,拒絕女學子。
但畢竟是封閉的書院,女子在裡頭,到底不便。
因此,出于各種原因,就算是出身名門的女子,都是入的族學,鮮少有出外遊學的。
暫時兼任舍監的齊夫子捋了捋胡子,回憶着山長給他安排的活計,恍然大悟,“我還道是誰,要單獨分在獨院,原是嬌客。”
長相儒雅的男人失笑,“齊夫子此言差矣,來者是客不假,可我們這是書院,無分男女,皆是學子,喚作嬌客,到底不妥。”
“齊夫子還是莫在學生面前說漏了嘴,以免他們有樣學樣,戲弄那女君。”
“诶,監院說的是。”齊夫子回過味來,确實如此,這年紀的孩童,正是頑皮的時候,又大多出身名門,倘若不嚴加管教,定會惹出事來。
這拉幫結派,欺負外來者,就是一條。
齊夫子将這事暗暗記在心裡,以後更要慎言慎行,以身作則,以免無意中傳遞了什麼不好的傾向給那些半大的孩子。
這樣還不夠。
他心想,回頭再跟夫人囑咐一句,多多關注一下那女君才是。
安排妥當,他眉間微舒。
溫監院看在眼裡,微微一笑,齊夫子雖然有些古闆,但也不是迂腐之輩,兼任舍監再好不過。
兩人交談之際,趙夫子也沒閑着,但以他的目力,也隻能看出誰有武學天分。
比起一般人容易被衣裳首飾,或者豔麗的色彩影響,他看人,更注重體魄筋骨。
如齊夫子和監院,乃至下方的學子們,一眼過去,看到的就是綠中一點紅。
趙夫子不然。
他第一眼,看到的反而是長相老成的孟寅,當然,他現在還不知道這學子叫什麼名字。
隻覺他身量高大,身闆健碩,除了眼神還有些少年神态,各個方面,已然和成人沒什麼區别了。
甚至照着成人來比,他也是還算健壯的一檔。
手腳粗壯,下盤穩固。
瞧着是常年練的外功留下的痕迹,估計也學了點腿法步伐,再看手臂,左右均衡,看來不是練得單兵,更有可能是拳法,或者掌法。
不知一雙利眼正注視着他們,高喊了一句以後,孟寅就興沖沖地小跑過去,一個虎躍,便就踏上了高台。
“好俊的功夫。”台下圍觀的人們有三兩誇贊。
孟寅嘿然一笑,抱拳,“在下孟寅……”
感覺到原本聚集在身上的目光,落在了旁人身上,大出風頭的錦衣少年神色不悅,滿眼鄙夷,嗤笑出聲。
“哪裡來的田舍農,也敢上來賣弄。”
“他有點像你。”玲珑看了看滿臉傲氣的少年,又看了眼身邊的幼崽,小聲道。
“他,像我?”齊博文簡直想給某人治治眼睛,他看了一眼高台上就差鼻孔朝天的家夥,滿臉一言難盡。
“你哪隻眼睛看出來,他像我。”
“還在合州的時候。”
玲珑學着齊博文強買強賣的霸道模樣。一貫闆着張冷臉的少年仰頭,雙臂環胸,一雙眼睛吊着向上,一副唯我獨尊的狂妄模樣。
他壓低了聲音,眉眼張揚,帶着幾分神韻,“這條街,小爺包了!”
“噗。”旁觀的嶽敕沒忍住,笑出聲來,不得不說,這獨孤兄模仿得是惟妙惟肖,特别是那嚣張的氣焰。
讓他想到了被慣壞了的小表弟,看向齊兄的眼神,也多了幾分詭異的“溫和慈愛”。
齊博文被這眼神刺激到了,拉住丢人現眼的某人,低喝道。“你可别擱這敗壞我的名聲。我哪有……”他揚了揚下巴,囫囵學了一番,惱羞成怒。
“我哪有這樣?!分明就是……”他又飛快地擡起下颌,作出了正确的示範,“分明是這樣,這樣才對!”
“哦。”玲珑點頭應是。反正她是沒看出其中區别。
稍微熟悉起來的三人聊得開心,同行的孟蘭達和溫知行,卻是專注地看着台上的情況。
兩人之間,一個是某人的胞妹,親哥被侮辱了,自然怒目而視,心裡惱火。
一個出身寒門,也就是無端被波及的田舍農,溫和的臉上更是布滿寒霜。
自然對這台上的應對頗為上心。
被兜頭冷嘲熱諷了一頓,再一根筋的孟寅也知道自己被針對了。
“既然小郎不想客套……”孟寅腰馬合一,開肩撥掌,神情一肅,“那就請,不吝賜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