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
說實話,那一瞬間,腦海裡飄出來的竟然是大肘子。
然後是老爺爺那張久違的臉,從循循善誘,到痛心疾首,再到生無可戀。
再之後,就是大叔沉默無言,叽裡呱啦,扔給她幾本書的場景。
對哦,她一開始來書院是要幹什麼來着?
玲珑沉思。
思緒就像毛線團,找不到開頭結尾。
她突然想到,離開山村的時候,她向往着天子住的地方,想要到東北方去,去更繁華的地方,去京城。
進了城,果然不一樣,她吃到了琳琅滿目的美食。
認識了挺多的人。
錦衣玉食,绫羅綢緞,她也成了二丫羨慕的大戶人家了。
好像這樣就滿足了,一直沉浸在快樂的海洋裡。
玲珑想了想,看着環境優美的書院,又想到了學舍附近,那棟近幾層樓高的藏書閣,模模糊糊覺得自己應該挺會考試的。
胸膛莫名升起一股熱意。
竟然還有種想要把藏書閣裡的書都看完的想法。
啊,是,是這樣嗎?
但這個,和她學六藝有什麼關系?
少年思考的時間有點長。
衆人的神色從期待,到疑惑,再到迷茫。
“……這種問題,用得着想那麼久嗎?”
齊博文忍不住吐槽。要不是獨孤的眼神還很認真,他都懷疑獨孤這家夥又神遊太虛去了。
這人的想法跳脫的很。
某種程度上,齊博文還是挺了解玲珑的。
隐隐要摸到的門檻,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登時把玲珑腦海裡繞來繞去的毛線球一腳踢飛。
玲珑擡頭,面對炯炯有神的四雙眼睛。
難受的饑餓感傳來,她摸了摸肚子,冷不丁地說道。
“我想,該吃飯了。”
衆人絕倒,一言難盡。
越是相處,某人的神秘面紗就越是掉了個精光。
“真是狡猾,這一點關系都沒有好吧。”齊博文嘟囔着。
不想說就不說。
“抛開話頭又戛然而止,也太可惡了。”
簡直就像茶樓裡的說書先生,講到興頭的時候,就留下“下回分解”一樣可惡。
玲珑拎起零零散散的文房四寶,囫囵用塊布包着,腦海裡蹦出某種袋子的樣式,她琢磨着,要不要試試看縫起來。
至于阿齊的話……
什麼可惡不可惡的。她倒沒太多真情實感。
說起來,昨天她們幹了什麼來着?
功法!
電光石火間,玲珑恍然大悟,終于想起了學習的初衷!
“我要當譯語!”
功法啊功法,無字天書的功法,她要學習,要識字,要翻譯功法!
“哈?”
對于玲珑出乎意料的想法,衆人表示驚奇,竟然是當譯語嗎?
“譯語,主外交,這應該是屬于禮部的吧。”
嶽敕有些不确定地說道。這官職有點冷門,需要掌握多國語言的人才,但實際用處又不算大,升遷困難。
投入和回報都不成正向,所以,無論是學的人,還是真正能當官的人都少。
甚至連學習的渠道都少的可憐。
據他所知,應該是沒有相關成型的書籍。
至少,他們家的藏書就沒有。
舉國上下,似乎也隻有官辦的國子監,有類似學外族語的課目。
和私塾不同,國子監是官辦的書院,招收京官子弟,以及部分平民,乍聽起來,和鹿鳴書院似乎差不多。
實則還是不同。
官宦學子還好說,這算是一種開恩,除了交些膳宿費,基本沒太多花銷。
當然,課本都是學子自備的。
要說的是國子監招收的平民子弟。
國子監的夫子,不是大儒,就是各自領域裡出類拔萃的名家,在朝中也是有官職的。
如此資曆,尋常人想拜師都沒門呢。
所以,除了開恩入學的京官子嗣。
其他人想要入學,不僅要考核,還要交一筆不菲的束脩。
對富家子弟而言都不算什麼。就他們來說,能成功進入國子監,僥幸結交些官宦子嗣,完全是一筆再劃算不過的買賣。
而對貧苦人家來說,身份落差是一回事,高昂的束脩,就足夠把他們拒之門外了。
但朝廷對于真正天賦異禀的人,是寬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