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大家還沒怎麼放在心上,隻以為嶽敕是吃壞了肚子。
可左等右等,也沒等到人,衆人就有些擔心了。
不會是一腳踏空了吧。
這時候的茅廁,可是有淹死人的說法的。
“我去看看。”
不等其他人說話,玲珑就站了起來,邁步走了出去。
學舍是沒有獨間茅房的,一排排用栅欄簡單分割的前院,後邊就是山。
茅廁統一置在了靠近山邊的角落。
今晚月光明亮,能夠看清腳下的路。
玲珑順着主路走,沒多遠就找到了人。
卻不是在茅廁邊上,而是在宣告欄不遠處的地方。
一貫老成持重的男童撐着臉,坐在大石頭上,看着宣告欄裡的公示——關于旬考安排的通知。
他雙眼放空,看起來呆呆的,不知道在想什麼。
玲珑眨眼。
“你在這裡做什麼?”
頭頂傳來熟悉的聲音,嶽敕頓時回過神來,擡頭看向來人。
“獨孤。”
他喊了一聲,又低下頭去,罕見沒有禮數周全,擺明了不想深談。
這般無聲的拒絕,換做是一般人,或許就噤聲不說了,但玲珑一貫是沒什麼眼力勁的。
想到什麼就說什麼了。
“你怎麼了?”
嶽敕搖頭,不願多說,堅持道,“沒什麼,我沒事。”
說着,他雙腿一伸,從大石頭上跳了下來,拍了拍衣裳,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
“讓你們擔心了,回去吧。”
換做之前,心大的玲珑說不定就信了,很快将這點異常抛到腦後。
但現在……
當她還是蜘蛛的時候,觸肢上的纖毛,會收集空氣中的訊息,變成了人類以後,這項本事就退化了不少。
但是,經過禁閉的短暫突破之後,這本事好像又回來了。
至少,玲珑現在是能感覺到人類情緒的不對了。
沒得到回應,頗有些苦大仇深的男童還是悶頭向前,徑直就要越過她。
或許因為難以啟齒,或許因為不願露怯,又或許覺得自己的毛病沒人能治。
嶽敕心裡思緒萬千。
他不想說話,低垂着頭,陷入了難言的低落中,不知怎的,甚至對獨孤突兀又生硬的關心,感到了一絲厭煩和壓力。
他如今就想一個人靜靜。
隻是旬試而已,嶽敕又在心裡給自己鼓勁。
然而,煞白的臉和攢緊的手,都洩露了他心裡的不平靜。
很多事不是說到就能做到的。
既然承了這般極盛的名,他就必須名揚天下才是。
玲珑可不知道嶽敕的複雜過往。
隻覺得苦瓜味更濃了。
腦海裡晃過模糊的畫面,“她”從前好像也有這樣的經曆。
叫,叫什麼來着?
考前綜合征?
迷糊着,玲珑幾步追了上去,拍了拍小苦瓜的肩膀,“我們去廚房弄點吃的吧!”
結果還是沒去成。
小苦瓜決定通宵複習。
一開始,幾人還以為這是誇張的說法。
直到三更天,孟氏兄妹熬不住了,歪頭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