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羅楊來鄧家村看到這裡跟下河村一樣都是村裡,好些人還穿着打補丁衣裳不富裕,這才想着鄧三毛應當不會嫌棄野豬肉才拿的。
可事實嘛……
“羅兄弟,我們都是貧農,平時想吃個雞蛋吃個肉都不容易,那小野豬也是你運氣好碰見了,還給了不少封口費出去,你自己肯定也不剩多少了,你自己留着吃吧。”鄧三毛上回吃肉還是去年過年,平時是别想沾的。這會兒看到,叫他恨不得将這肉占為己有,可他的理智不允許他這麼做。
羅楊卻已經聽傻了。
吃個雞蛋吃個肉都不容易?給出去的野豬肉是封口費?
難道鄧三毛家已經窮的連塊肉都買不起?
還是另有隐情?
在羅楊心如亂麻之際,鄧三毛還在繼續說:“至于上回的糧食,那是因為你救了我,我該給的,羅兄弟不嫌少都是好的,我哪兒能再厚着臉皮要你的謝禮。”
羅楊心裡裝着事,語氣也有些幹巴,“可确實是幫了我的忙。”叫他們那段時日好過了不少。
鄧三毛呲牙一笑,“那挺好,不過這東西我确實不能收,太貴重了。”
羅楊默了下,将自己覺得更貴重一些的麥面去掉,“那這樣,麥面我背回去,這野豬肉是我自己獵的,不值錢,你們留下吃。”
鄧三毛:“……”
事實上,對他來說,這野豬肉可比麥面值錢多了!
就是去供銷社買,那面粉一斤一毛八,豬肉一斤卻是七毛八。那袋子面粉,核算下來可能還不如一斤野豬肉貴!
更何況,秋收才過去,大隊已經分了糧,雖然很大一部分都是粗糧,可也能填飽肚子,他們反倒是缺油水,尤其缺葷油,想吃肉!
不過鄧三毛倒也沒因為這個起疑,因為他想起了羅兄弟的來曆。對方是住在山那邊,據說那邊土地不多,地裡種的莊稼根本不夠吃,他們隻能依靠打獵來填補家用,所以大家還稱呼他們為“山民”。對山民而言,肉或許來的更容易些,反倒是糧食更珍貴。
鄧三毛自覺想通了關竅,一時倒覺得他們相識真是一場大緣分。對方缺糧,自己少肉,等以後自家糧食分的多了,互相換換也不是不行。
當然,現在是不成的。
家裡的口糧自己都還不怎麼夠吃呢……
“那這樣,羅兄弟,這肉我不能就這麼收下,我用東西跟你換成嗎?”掙紮片刻,鄧三毛到底屈服于肉,想了個折中法。
聞言,羅楊心下倒一動,“不知道還有沒有上回你給我的那種糧食?”
鄧三毛問:“你是說苞谷面?”
原來那“黃面”叫苞谷面。
羅楊暗自記下,“對,家裡人愛吃。”
鄧三毛:“苞谷面我家裡沒有了……”分家本來就沒分到多少,又要撐到秋收,後來的糧食還是跟别人借的。
羅楊失望,“那就算……”了吧。
話還未完,鄧三毛卻又說:“我去換!”
羅楊:“啊?”
鄧三毛想起那大塊肉就心頭火熱,一定要把這事辦成了,“我家裡的苞谷面吃完了,但别的人家肯定還有,我去換一些。”
以物易物很常見,這下羅楊不再拒絕,“好。”
鄧三毛便喜滋滋的邀請羅楊入屋,羅楊注意力又重新放回這草棚子上,心中的諸多疑惑齊齊湧了出來。
“鄧兄弟,你怎麼住到這裡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