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風寒,鄧三毛原本興奮的心頓時就變得跟這呼嘯寒風似的,涼透了。
面對羅楊的詢問,他抿抿唇,吐出三個字,“分家了。”
羅楊視線在四周梭巡。
這草棚子在外看的時候就知道不會太好,等進了裡面才發現沒感覺錯。
這屋有兩間,他們進來的這一間看着矮矮小小的,房檐很低,也就比他高半截;牆是泥築的,裡面基本看不到什麼木料,倒是竹子偏多,看着就不是特别結實。許是因為冬日寒冷的關系,窗戶緊閉,除了門的位置,基本沒有光亮透進來,顯得很昏暗。
裡面的東西也不多,隻有一張破舊的桌子、幾條長凳、還有少許的竹筐竹籃之類的器具。有幾個竹筐上面有蓋子,裡面放了什麼看不到,直到鄧三毛從中拿出一個豁了幾個口子的粗碗,羅楊才明白裡面放的應該是一些竈屋用具。
一貧如洗,當是如此,跟上回他去的大房屋更是沒法比。
羅楊知道這裡面怕是另有隐情,可看着鄧三毛臉上的尴尬窘迫,到底是沒問出口,不想去戳人家傷疤。
于是,羅楊很貼心的轉移了話題,“鄧兄弟,上回便聽說嫂子生了,怎麼不見孩子?”
見羅楊沒多問,鄧三毛悄悄松了口氣,順着話題說:“在屋裡睡着呢,我去抱來你看看。”
“不用,這風大又冷,被吹着了不好。”羅楊手揣在袖中,忍受着沒有火的寒冷,“既然有嫂子在照顧,那就别折騰了。”
“她上工去了,沒在屋裡。”鄧三毛說起這些的時候臉上的笑真實了許多,也想把自己新得的兩個孩子抱出來給人看看,便站起來,“羅兄弟你坐一下,我去抱孩子。”
羅楊伸出手,卻沒阻攔住。
很快,鄧三毛就把兩個孩子抱了出來,身後還跟着一個三四歲的瘦小姑娘。
鄧三毛介紹說:“這是我姑娘有穗,這是兩個兒子,有谷有麥。”
有穗有谷有麥,農民最質樸的願望。
鄧有穗是個瘦小怯懦的女孩兒,聽到她爸爸說“喊叔叔”後就小聲的喊了句:“叔叔。”
羅楊笑着應了聲,又去看那兩個被破襖包着的孩子。他們倆非常瘦弱,面皮子也有些泛黃,頰上丁點肉都沒有,這會兒閉眼睡着,還有些不安的動了動。
“他們多大了?”
“三個月了。”
“三個月了?”羅楊有些驚訝。
桑姐兒是個難産兒,剛出生的時候呼吸很弱,當時家裡人甚至都以為會養不活。可即便是如此,桑姐兒三個月大的時候也比這兩個孩子的狀況好。
鄧三毛苦笑一聲,眼底泛着心疼,“是啊,他們是雙生子,比一胎的孩子本就小一點。加上娃他.媽懷着他們的時候沒吃好睡好,之後生下來家裡也沒好東西喂養,以至于到現在才這丁點大。”
羅楊記住重點:這裡稱娘為媽。
但他嘴上卻應,“難怪你之前冒險上山,原來是為了你的妻兒。”
鄧三毛隻說:“如果不是不得已,誰願意去幹這種把腦袋懸褲腰帶上的事。”
這話羅楊贊同。
如果不是被逼的沒法子,當初他是不可能去深山的,不會追那隻傷了的野雞,也不會發現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