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綢緞鋪買了衣衫出來,黎漸正要再去旁邊的酒樓裡點一壺紅酥酒,順便再帶上兩個菜,打包回去晚上加餐。
結果還沒邁出步子,迎面被一個小厮捧着東西撞上來。
一個神色慌張的小厮急沖沖地從外面沖進來,手裡還捧着兩個腦袋大的盒子,遮住了他的視線。
他邊跑還邊喊:“讓一讓,不要擋路。掌櫃的,我家小姐的東西你拿錯了,快點給我換了,我家小姐急用!”
眼見着小厮跌跌撞撞就要撞上來,黎漸眼疾手快的拉着宣朗躲開,兩人身形相貼,就這麼靠在一處,黎漸還一手搭在宣朗的腰上,長舒一口氣。
“這人哪裡來的,怎麼走路也不看路,還一點也不客氣。”
還好他修為深厚,身形靈活,順帶稍了一個宣朗也不在話下。
還沒等宣朗開口,黎漸就聽見一道清雅的聲音從旁邊傳來,不遠不近,很熟悉。
“這是長孫府上的仆從,聽聞長孫小姐今日剛從京城回府,府上正在精心布置,驚擾了仙長。”
黎漸見這人十分熟悉,立馬從宣朗身上撤開,上下打量着,想了想,這不正是他穿來那天,在齊家的宴席上見到的富貴公子嗎?
這人還同他說過話來着,黎漸稍稍回憶了一下,就對上号了。
“宋公子?”他幾乎沒有遲疑地就喚出口了。
“在下宋執淵。”
眼前人朝他拱手,又對着身後的宣朗颔首笑笑,整個禮節行雲流水,儀态卓然,氣宇不凡,再加上這一身純白的衣衫,倒真不愧是名門出身的公子。
宋執淵這個名字,在浔陽城中,大概喚出來跟齊竟遙的家喻戶曉程度是差不多的。
隻不過兩人一個天一個地,一個是好名聲,修行劍法的奇才,聲望頗高,另一個則是驕縱的纨绔子弟,除了家世外,身無所長,招人嫌棄。
正所謂世界之大,無奇不有,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城中各家時常将這二位公子拿出來比較一番,仿佛這二位已經成了浔陽城的代表人物,稍提一句便知。
黎漸穿來幾天,也算是對這些人有了些簡單的了解,他倒是聽說過一些關于宋執淵的事。
其中說的最多的,就是他對劍法極具天賦的贊揚,搞得黎漸都想看看,他到底是如何有天賦的,比下凡了的時淵仙君還厲害嗎?
要知道,傳聞中的時淵仙君,便是靠着那一柄鋒利的寒劍聞名天下的,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不說别的,單就是這一手劍法,黎漸相信,沒人能是宣朗的對手。
也就是小仙君現在還沒開始練罷了,等他開始修行,就能讓那些人看看,什麼才叫做真正的天賦異禀!
“昨日便聽齊伯父說,仙長大能,竟然将時淵仙君的神像原封不動的找回來了,果真是修為非凡。執淵一直想同仙長請教一番,可惜昨日去時,仙長已經離開,未能成行,還有些遺憾,沒想到今日還能在此見到仙長。”
宋執淵素來态度溫和,不論待誰都一樣,仿佛是天生的名門教養。
黎漸聽他如此說,自然也不能有别的想法,便也淡然一笑:“宋公子謬贊,不過舉手之勞。”
也不麻煩,頂多就是差點讓他直接再換個任務了。
宋執淵又道:“那供奉的神像,不單單是齊家的心意,也是整個浔陽城百姓對東麓山仙君的敬意,怠慢不得,倘若真是找不到,後果不堪設想。”
黎漸雖然不是很理解他們給東麓山仙長送禮,卻送了一個下凡渡劫仙君的神像的想法。
明明仙山上仙人那麼多,而且時淵仙君已然下凡渡劫了,根本無暇照拂他們,顯然是巴結錯了人。但黎漸還是跟着點頭應和,表示認同。
無所謂,反正他們也不知道時淵仙君下凡了,将錯就錯,等他完成任務,把真正的時淵仙君送回去也不晚。
黎漸已經在想,自己完成任務的時候是什麼樣了。
“對了,我聽齊竟遙說,仙長已經離開齊家了,不知往後仙長還打算去何處?”
黎漸一聽這話,就知道齊竟遙肯定沒說他啥好話,他一點也不生氣,反而端正了姿态,說:
“宋公子誤會了,在下雖然離開了齊家,但還沒打算離開浔陽城。在下的修行之路還有未完之事,或許還要多逗留幾日。”
宋執淵道:“果真?那自然最好了,正好我還有些劍法上的不解想向仙長請教,不知仙長如今住在何處,方便的話,我們宋府可以随時為仙長敞開大門。”
這是打算讓他住進宋府?
黎漸聽出了這個意思,不過請教就算了,他還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别到時候再誤人子弟了。
但是黎漸看着宋執淵,總覺得對這人有一種莫名的熟悉感,或許是在陌生之處,能同他這般友好的人不多。
又或者,是他精于練劍之事,再加上一身白衣,看起來也是有點符合系統要求的。
要是論衣衫和身份來說,這人都符合系統說的仙風道骨,一身白衣,翩翩君子。但是要按容貌和氣質來說,還是宣朗更勝一籌。
黎漸突然有點糾結,懷疑自己會不會認錯了人。
見黎眼前人盯着宋執淵,一動不動的打量,宣朗抿了抿嘴,眉目低斂,神色越發嚴肅。
“咔吧”一聲脆響,将黎漸的思緒扯了回來。
他偏頭看向宣朗,隻見宣朗手裡的糖葫蘆被折了竹簽,隻剩頭上孤零零的幾個躺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