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草學堂内,稀稀拉拉裝了八九個孩童,懷遠正手把手地教他的小師兄師姐們寫字。從進入白鹭門的第二天開始,他的修行艱難起步,在看到符咒晦澀複雜的配圖以及比他腦袋還厚的機關術介紹後,懷遠果斷放棄符修與器修。其他功法理論自有師父講解,開竅的時候也能悟個七七八八,折磨人的是體修。小時候上蹿下跳的勁兒随着個頭增長逐漸消失,現在的他癡迷于發呆走神。也許自己更适合修行淨心功法,不過身為新人也沒得選,打拳、練劍、修靈根,每日每夜重複着,時不時接點任務,打掃庭院、修葺屋頂、照顧孩子,一晃小半年過去了。
懷遠沒交到太多朋友,除了魏家姐弟,平日裡和他來往最多的就是食堂的程師姐了。掌門倒是每天逛的勤快,他經常在練武場觀看弟子修行,來興緻了非得親自指教一番。築基的二師姐仍是沒見到,聽說去參加了修行比試,更别提那個常年卧病的大師兄。三個新生分散在各個角落,平日難聚一塊,至今形同陌路。其實懷遠早就知道對窗的少年就是何易,隻是自己沒有與其相識的沖動罷了。
這日,杜衡師父按慣例在練武場設了擂台供弟子們切磋劍術,懷遠抱着劍和魏十六在人群中看熱鬧。“啧,九師兄還是這麼莽撞,又得輸給十三師兄喽。哎師弟,上去玩玩呗,師兄給你加油助威。”懷遠連連搖頭,“你站着說話不腰疼,我才練劍多久,才不想上去被當沙包打呢。”一陣喝彩中,勝負已定。
台下人聲嘈雜起來,有的相互推搡打鬧着,但很快平息下來,有人上去了。
“小師妹?”魏十六驚訝道。懷遠聞言看去,林川站在十三師兄對面,全身都在發抖。“不是,她都怕成那樣了還上去幹啥?”魏十六低語着。十三師兄顯然也在猶豫。一道鈴聲響起,二人行禮,林川抽出劍。
第一番攻勢竟然是林發起的,直指對方要害,被擋掉後立刻由攻轉防,約莫過了十來招都沒有再進攻的意思。懷遠看着那道來去如風的身影,頓時明白為何初次見面時沒察覺到對方的存在了。這是個練家子啊。
一陣清脆的碰撞聲響起,十三師兄的劍脫手了。“什麼時候?”魏十六瞪大眼睛使勁搖晃着懷遠,“小師弟你看到了嗎?剛才她還在躲來躲去的啊,步法也很亂,怎麼一下子就結束了?”懷遠搖頭。
同是新生,咋差距那麼大呢,他心裡欲哭無淚。
傍晚的練武場,懷遠揮出了第一千一百三十一次劍。看到頭頂有星辰閃爍,他歎了口氣,倚在木樁旁細數起以前的日子,學堂裡的書卷、老爹的呼噜、阿娘的唠叨、埋掉的黃狗……腦袋又暈又脹,他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