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賤死的呗，我就不一樣了，我……”

曹以南還在低頭焦頭爛額地找頭像，無能得連個頭像也找不到。

所以她沒看到顧念北眼裡閃過一絲危險的光。

顧念北繳了曹以南的手機，迫使曹以南跟她對視。

曹以南以為顧念北在傷心，眼裡那股瘋癫勁都少了，溫和而沒有破綻：“要做嗎？”

“檸檬樹也是有刺的，我可以代替那株仙人掌，做你的醫療耗材嗎？”

她目光緊緊鎖住曹以南的眼睛，“哪怕是被我用開水活活澆死的？”

她的聲音輕飄飄的，“怕嗎？”

“你覺得我怕？”

曹以南眼裡又閃耀着奇異的光,語氣中帶着一種近乎自虐的快感，“我巴不得你多澆幾次，看看我能不能像那株仙人掌一樣，死得轟轟烈烈，被你記到現在。”

顧念北眯了眯眼。

不愧是她從奇花異草裡挑中的仙人掌，越看越順眼，瘋得合乎她心意。

她笃定：“我舍不得。”

曹以南的心忽然一顫，比剛才被咬時還要顫得厲害。

APP彈出信息。

當顧念北終于意識到自己觸犯「禁止威脅性語言」這一注意事項時，正盤算着用什麼話術“正常又健康”地哄曹以南，檸檬精不知道為什麼已經把自己哄好了。

空氣中的檸檬味确實不酸了，顧念北繼續讓喝飽了的曹以南多喝熱水，并且總結出生活經驗：檸檬原汁果然要多多兌水。

準備要被淹死的某株檸檬恨得牙癢癢，内心小聲嘀咕：“……你就折磨我吧，你試試看，看看是你先毀了我，還是我先毀了我自己……”

“寶貝，又哭了？”

“(╥_╥)”

“排水，你……别管。”

灌溉過多，頑強的檸檬精隻好選擇用淚腺排水。

【悔恨值：51％】

投喂無趣。

曹以南像隻沒了爪子又張牙舞爪的貓。

顧念北單手撐在床頭，燈光勾勒出她微挑的眼尾，她指甲漫不經心地給撫平剛給曹以南貼上的抑制貼，把目光從縮進被子的曹以南身上移開。

林悅送來的禮物擺在病房裡，藍絲絨禮盒閃着鎏金的祝福語，顧念北恍惚聞到一股薄荷味，越來越心煩，又跳出煩人精2的消息：【姐姐，爸昏迷的時候還念叨着你的小名呢……】

【不來點臨終關懷嗎？】

六歲初來顧家時，分化成alpha的顧念北比分化成beta的顧三小姐高出許多，顧三小姐明明長顧念北幾個星期，私下卻總喜歡叫顧念北姐姐。

顧三小姐在雙親那裡都不受寵，那時候隻要躲在離顧念北不遠不近的地方，就會少了那些苛刻的呵斥或莫名的抱怨。

因為顧念北嫌吵。

她忽然想起六歲那年顧三小姐蜷縮在她衣櫃裡的模樣——那個不需要信息素的beta女孩抱着她沾着信息素的外套，仰着青白的臉沖她笑："姐姐，我好像沒那麼痛了。"

顧念北已讀不回，劃掉消息，看都沒看林悅送了什麼，招來護士把那份禮物送到同層的病房。

聽到消息提示音時，曹以南正蜷在蠶絲被裡裝睡，她以為顧念北在跟别的情人打情罵俏，被褥傳來窸窣震顫。曹以南正用犬齒撕扯留置針膠布，血腥混着暴漲的檸檬酸氣在病房不受控地炸開。

她偷偷從被窩裡探出頭，佯裝漠不關心地瞄顧念北的消息，看清後，心中有些惆怅，檸檬精酸得讓自己難受。

顧念北精準掐住她後頸，尚未愈合的臨時标記在暖光下泛着糜豔，消毒手套陷進腺體上摩擦："别找死。"

顧念北一頓，“——好嗎？”

顧念北松開手，再次點煙，目光帶着考究。

“寶貝，易感期提前了？”

曹以南下意識揉了揉腺體，思緒卻飄遠了。比起那個渾身黴味的alpha，顧念北咬她時似乎不怎麼痛。難道顧念北标記alpha的技術……更高超？她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搖了搖頭，忽然低聲問：

“不去看看嗎？”

“顧家最受寵的公主不給老皇帝侍疾，是想失寵嗎？”

“你知道嗎，在孤兒院，親人是比聖誕老人還稀罕的存在。”

“？”出乎意料的回答。

“那是，你爸。”

她的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

顧念北簡直莫名其妙。

“所以？”

“我隻是……”她的聲音悶悶的，想起上輩子死前聽到的關于顧念北的故事，帶着一絲别扭的關心，“覺得你該去看看他。”

畢竟上輩子顧父死後，她聽說顧念北不但差點進了局子還很傷心。

“我又不是醫生，又不是送葬人，關我什麼事，關你什麼事。”

顧念北輕笑了聲，戲谑道。

“還是說，你想見家長？”

說着顧念北從口袋掏出一個紅本本，很自然地把玩着，結婚證在她手上玩得像撲克牌一樣，她沉吟許久。

“嗯……是我沒有考慮到你的感受了。如果你想，确實應該見一見家長，看來老頭子還是醒過來比較好……”

“寶貝你别太着急，等一等吧。”

曹以南撿起顧念北飛過來的結婚證，手指摩挲過那泛着冷光的鋼印。

顧念北過家家的道具确實高級，跟真的一樣。

她是笨蛋啊，也知道一個人辦不了這種東西。

他們那個圈子，婚前協議，策劃，場地，賓客名單，儀式，宴會等等一系列複雜的程序可以長達數年之久，其中最重要的其實還是婚前協議。

當她還是曹三小姐的時候，她在曹家再怎麼不受寵，再怎麼惡劣，自認為配一個國際大明星也是綽綽有餘的。

而顧念北呢，顧念北是衆所周知顧家最受寵的，被推測為最有希望成為顧家龐大産業繼承人的香饽饽。

自己算什麼？算聲名狼藉的豪門惡女，算不值一錢的鄉野棄女，還是算不三不四的三教九流？

很明顯，她們不合适結婚。

就算顧念北離經叛道，無視家族壓力跟利益任性地相中了她，并葬送前程般選擇跟自己結婚，更應該簽婚前協議。

婚前協議，是未來顧念北膩了她，讓她淨身出戶的依據。

顧念北除了喊她簽了份“劃了很久，猛個劃都劃不到底”的“包養協議”，什麼都沒讓她簽。

曹以南劃過證件上PS上去的合照又蓋上小本本，從善如流地貼到心口，嘿嘿嘿地傻笑。

“以後，我就叫你老婆咯？”

“可以。”

“老婆～”

“老婆～～～”

“老～～～婆～～～”

“抱我嘛～”

“人家要公主抱～～～”

“再說。”

“等你好了我們可以度蜜月。”

“诶，那要等很久……我可能好不了了。”

“啧，不過……等着吧，我會快點好起來的。”

“因為——我很期待。”

“我知道你很期待，但你暫時不要期待。”

“該喝粥了，寶貝。”

“誰愛吃誰吃，我喝水喝飽了，嗝～”

“别……我開玩笑的……其實我還有另一個胃……”

“(╥_╥)”

【悔恨值：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