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悔恨值:0%】
胡雨薇把香槟杯抵在舷窗上,依舊是那副談笑風生的樣子,但她現在的處境其實不太妙。
差不多與虎謀皮。
“胡小姐,您的加冰威士忌。”機主遞來的水晶杯沿沾着可疑的粉末。胡雨薇的犬齒無意識磨過下唇,想起陳雯瑤警告她的話:“……你連msk□□的飛機都敢蹭?”
媽,你女兒要是有什麼三長兩短,都是你沒收你女兒護照并且下“限制令”的鍋!
奶奶,保佑您的乖孫女,您女兒可隻有一個女兒。
她身子前傾,突然伸手摘掉對方的藍牙耳機,指尖故意擦過那人腺體位置,開始用三種語言混說外語,一種對方完全能聽懂,一種對方能聽懂一半,一種對方完全聽不懂。
“先生,求人要有求人的态度……”龍舌蘭信息素讓對方瞳孔不由自主地驟縮,“醫者仁心,我怎麼可能見死不救——”
“我當然可以提供那批物資,并借給你想要的那個技術,但——”
“我沒有看到誠意。”
她坐回去,将杯中的酒液潑向桌面。
“您知道的,我家——赫赫家世,養的狗都喝不慣這種劣質酒。”
“聽說您年少就有為,為一代枭雄,我作為後輩慕名孤身而來,講的就是一個誠意和義氣,如今看來,您不過鼠目寸光,這樣繁華的光景,也算走到頭了。”
“一派胡言……”
機主摸向腰間手槍,上膛,指向胡雨薇。
胡雨薇從容地直視他的眼睛,被槍指頭時反而湊近槍管: “建議換成7.62mm口徑,9mm的後坐力會讓您這種帕金森前兆手抖得更明顯哦?”
“真的……胡家……大小姐?”
“那種人怎麼會在這裡……”
機主臉色閃過兇光,臉上寫着“綁架”兩個大字。
胡雨薇心裡咯噔一下,笑容不減。
“您綁架我有什麼用?胡家早當我死了,不然我幹嘛出現在這裡~”
“——才怪,我隻知道,你的飛機造型還不錯,像最近新聞報道裡那隻逃跑的北極熊。”
“不如您動我一下試試?”
機主另一隻耳機在不停閃爍,他的笑容忽然僵住了,放下了槍。
“來人……上最好的酒,我要親自賠罪!”
“不知道我們剛剛談的生意,還算不算數……”
“識時務者為俊傑。”
"說起來,"她打了個響指,突然用鞋尖勾起對方掉落的登機牌,“你們開的條件确實誘人,不過我要在此基礎上加五十個百分點……”
“順便,我需要這架飛機在A點降落,那裡今晚有場不錯的秀。”
飛機遭遇氣流颠簸時,胡雨薇假裝扶住座椅,實則将追蹤器黏在了酒櫃内側——那裡已經貼着一個竊聽器。
對方當場發現,握住她手腕,眯起眼。
“胡小姐,請問您這是……”
胡雨薇哈哈大笑。
“您聽說過AA戀嗎?”
“哦?”
“對面那個您聽說過嗎?”
舷窗外,顧念北的私人飛機正平行飛行。
“那個是顧家的小女兒顧念北,玩得特野,連alpha都玩。”胡雨薇一臉嚴肅,忽然又笑起來,“幹脆嫁給我得了,這樣她就能合法監聽我了~”
胡雨薇哄堂大笑,對面也跟着尬笑,推杯過盞間,他們心照不宣地翻篇,聊下了樁生意。
胡雨薇對着那架波音787舉起香槟杯,顧念北冷笑着看了她一眼,低頭翻看專家認為可行的潛力技術。
機艙裡散落了一地黃金血型/心髒移植/前沿科研技術的文獻和筆記,桌面上随意堆疊着各式書籍和論文,順便一看,大概關于基因編輯/免疫學/生物工程/納米技術……
“跨物種移植,可以通過這項基因編輯……”
顧念北因為“精神潔癖”接受不了自己有一個帶豬心的老登,挑出那個最不可能實行的投資項目,把剩下的十五個方案标注後丢給助手多線實行。
她桌面上現在隻剩下徐璐琳(某O尊np文大女主的正宮小嬌妻)關于生物技術的冷門論文。
經技術評估鑒定,認為沒有實操性,但卻被她反複圈點到卷邊。
在“仿生分子泵”的段落旁,她畫了個醒目的星标,旁邊寫着:“替代左心室功能?”
她一邊收集徐璐琳被主流期刊撤稿的論文,一邊梳理各項技術未突破的難點,一邊拿起助理遞過來的電話,撥通上面主治醫師的号碼。
“他具體還能活多久?”
她卻聽到自己父親咳了聲,喚她小名,壓不住笑意說不礙事。
同時,響起了許女士的說教。
平闆上顯示着複雜的分子模拟程序,一個全新的化合物結構正在成形,顧念北皺了皺眉挂斷電話,調整了幾個參數,屏幕上立即顯示出與人體心肌細胞的兼容性分析——87.1%,比現有任何人工心髒材料都高出近30個百分點。
空乘送來咖啡和閑書時,她翻開了《檸檬的飼養》仔細閱讀了起來,不自覺開始走神,在書頁的邊緣寫上「如果心肌細胞也能像植物細胞一樣...…」
她将“植物愈傷組織的全能性”與記憶裡徐璐琳論文中的幹細胞重編程技術并排對照,開始寫論文。
回過神,她又翻開《自毀型人格障礙起源》,在“創傷成瘾性”下面寫滿密密麻麻多巴胺反應化學式,思緒構設着新藥……
瞬間看完《愛的神經生物學》《擇偶作為一種社會交換》《黑暗三人格特質與戀愛關系操縱》《西西弗神話》《自我馴化》《論誘惑》……她開始畫哭唧唧的檸檬精。
再畫一個腳踩伏特加幽靈,傀儡師般操縱着檸檬精們的Q版邪惡曹以南。
在此之前,顧念北送出了四封“信”。
第一封信名為“嫉妒”。
某鮮為人知的帝王立憲制O尊島國境内。
這個島洲因為特殊的地理位置,與世隔絕,進化出了與傳統ABO體系存在生殖隔離的生殖系統,近幾年才被發現并與外建交達成和平共處的條約。
那裡的alpha嬌豔,溫順,馴服,忠誠,不好嫉妒,外貌上看差不多就是傳統體系中omega的翻版。
不過他們會在O親的庇護下,度過一個一生中最快樂的時期,成年時(劃重點)一旦分化成alpha,就會被驅逐出門終身斷絕聯系。
他們會自己去找一個心儀的omega,加入對方的家族,獲得一個最低的地位,并守着這個omega度過一生。
而越是強大的omega家族,擁有的alpha就越多。
這跟外面的alpha正好相反,外面的alpha童年時期不會得到愛,他們的A親平等地不愛每一個孩子,直到童年(劃重點)的分化期結束後。
如果說外面的alpha是在無愛的弱肉強食中争奪愛,那麼這裡的alpha,就是在無條件的溺愛中忽然失去愛。
(彼此大環境上)
這分明是兩個不同的種族。
最可怕的是,島國omega的信息素含有極強的成瘾緻幻神經毒素,甚至能一定程度上支配傳統alpha并有小概率讓傳統alpha的腺體變異。
(比如第一世被莫如許咬過又被抛棄的曹以南,就變得A不A,O不O的,本就脆弱的神經,更是反複染上戒斷反應。)
為了不激化矛盾走到對立滅種的地步,兩個種族高層達成表面友好關系,把彼此的信息封為軍事機密,哪怕兩個種族經濟軍事有往來,卻存在極其嚴重的文化/政治/生理壁壘。
(執意跟莫如許在一起的徐璐琳,成了徐家恥辱被除名,莫如許知道但覺得這種事對alpha來說稀松平常。)
莫如許(某omega尊np文大女主)掀開本國軟alpha的紅蓋頭,正被對方甜到發膩的信息素勾得心癢癢,家族信鴿突然“啪”地砸在她腦門上。
上面用一組照片爆料了徐璐琳與年輕omega助手的“深夜實驗室密會”,每一張的omega還不一樣。
莫如許哼之以鼻,她琳兒純得很,才不會這樣。
同時還附贈徐璐琳的“私人日記片段”,莫如許咯噔一下,是徐璐琳的字迹沒錯:
“莫如許的占有欲讓我窒息。”
“莫如許一個omega居然想娶 ‘alpha’?”
“其實我不在乎她有多少個alpha,可笑的是,她以為我愛她愛得死去活來。”
“莫總,這就給你拿去鑒定……”
“不,不用,假的,肯定是假的……我相信她。”
莫如許捏着信,第一時間燒掉信裡附帶的徐璐琳腺體實驗記錄——徐璐琳發現莫如許的特别之處後,确實私下研究過“免疫omega信息素控制”,她一邊燒一邊給徐璐琳打電話,聲音故意放軟。
“琳兒,你在幹嘛。”
徐璐瑤的聲音很不對勁,聽上去特别沙啞:“在做實驗。”
她頓了頓:“你那邊婚禮進行得怎麼樣?”
莫如許瞄了一眼表。
淩晨三點。
莫如許被跳動的火苗燙了一下手:“你别搞你那破科研了,那些根本就不是alpha搞的!你回來跟我結婚!家裡人都等不及了!你再這樣,我就隻能先娶别的alpha了!”
徐璐琳:“……娶吧,想娶就娶吧,反正你們那裡的alpha比較合你胃口。”
反正你遲早會有别的alpha。
她頓了頓,笨拙地補充道。
“我愛你。”
床上的軟alpha故意拽着莫如許的衣角,露出半張隔着床紗美豔嬌羞的臉,讓莫如許這個顔控瘋狂心動。
啊啊啊啊啊,哪裡拐的大美人,家族下了大手筆啊。
在她們國家這是最受歡迎的一款alpha,但得不到的就更加愛,她還是覺得那個沒吃到的便宜小姐姐更好看诶。
“我也愛你~”
電話突然被挂斷。
莫如許:“?”
琳兒她居然挂我電話??
不會被omega欺負了吧???
身後,一隻手捏住了莫如許的手腕。
“聽着,皇妹,你去外面找alpha已經被彈劾了,況且——”
窗外滿天信鴿亂飛。
“你不能跟“潛在威脅對象”有瓜葛,今天開始,罰你禁足。”
“嗚嗚嗚,皇……皇姐……”
“琳兒她是被冤枉算計的……”
皇姐用一種恨鐵不成鋼的眼神盯她。
“執迷不悟。”
第二封“信”叫“猜疑”。
徐璐琳精疲力盡剛挂電話,軍方的加密函件就砸到她面前:【莫如許涉嫌洩露研究機密,已監控】。
她冷笑一聲,直接把信燒了:“查發信人。”
助手猶豫:“可萬一是真的……”
徐璐琳頂着紅腫的眼睛頭也不擡:“她腦子都用在跟alpha調情上了。”
“莫總提供的資金支持已經被凍結了……”
“……用之前軍方本來就要發下來的獎金……”
“……一時半會可能得不到那邊的回複,我們這個項目本來就不被看好。”
“另外……新來的那個助手毀了第七組數據後‘失蹤’了。”
“第七組?”徐璐琳瞳孔驟縮。
那是唯一能證明實驗合法性的原始記錄。
“查輿論……”
如徐璐琳所料,“徐璐琳”“人體實驗”等詞條忽然就挂上了頭條。
那是消失的第三封“信”,随着闖禍後逃跑的助手消失。
那封永遠消失的信僞裝成徐璐琳筆迹:“銷毀第7組數據,莫總圖謀不軌。”
飛機落地後,顧念北沒有直奔徐璐琳的研究所,她一邊等第四封“信”的回音,一邊完善提高人工心髒材料的人體兼容率。
病房内。
曹以南變得很安靜。
她不再摔東西,不再罵護士,不再光明正大放些少兒不宜的小視頻。
她開始好好吃飯,每一口都嚼得很慢,像是在品嘗某種即将消失的味道。
醫生來查房時,她甚至會對他們笑——那種空洞的、浮在表面的笑,像一張劣質的面具。
但人們喜歡看。
“曹小姐最近很配合治療啊。”醫生很欣慰。
她沒回答,隻是低頭看着自己蒼白的手腕,按照說明一粒一粒地把藥丢進喉裡,咽下去的時候,把手伸給醫生紮針。
護工給她開了電視,新聞台居然播放着顧家婚訊的新聞,她瞳孔驟縮。
“假的。”她馬上搶過遙控器換了台,讓畫面一閃而過,指甲掐進掌心,“肯定是商業聯姻……她愛的還是我。”
她如此哄騙自己,但其實她自己都不信。
調台後,是一部最近很火的治愈系甜寵爽劇——《大小姐和她的小病号》。
還是覃舟歌的劇。
曹以南沒有換台,縮在被窩裡,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屏幕,看到了結尾,切到鬼片擦眼淚。
“小甜劇?懸疑劇還差不多……本小姐親自指導,應該叫《病房編号520》……”
眼淚無聲地往下掉,砸在雪白的被單上,洇出深色的痕迹。
她拍掉了遞來的紙巾,死死咬着嘴唇,直到嘗到血腥味才松開。
“幹……幹嘛……我哭了嗎?”
“哦,我哭了啊……”
“沒事。”她啞着嗓子說,“就是覺得……真tm假。”
“沒事……我也會跟她在一起,她還得管我叫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