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不趕緊的!再吊老子胃口,回來我抽你。”
“叮咚”一聲,被害人的照片已發送到他們的群聊裡,引起值班室幾人一陣誇張驚歎。
“卧槽,她長得像我女神!”
“哪個女神?軟軟嗎?還是夢夢?”
聽他們讨論的語氣,絕對想不到這些衣冠楚楚的“青年才俊”是在品評——
一顆已經被人砍下來的頭顱。
“欸,還真不賴,可惜了。”高照說完,貌似無意間一擡頭,這才看見了站在門口的戴玉粒。
“私下傳閱屍體照片,是一種非常不尊重逝者的行為。”她站姿挺拔如松,面若寒霜,捏着筆錄的指節隐隐發白。
“嗤,我人還在這值班呢,怎麼就‘私下傳閱’了。再說,人都沒了,還談什麼尊不尊重。”高照又點了一支煙,不怎麼抽,就燒着玩兒,“你杵着幹嘛呢?要站崗也别站這兒啊,今晚到我房門口站呗。”
“不愧是咱照哥,玩得夠刺激的!”
幾個男的開始狂笑。
戴玉粒走過去,“啪”地一聲把訊問筆錄拍在高照面前。
笑聲戛然而止。
偵查員簽名那裡寫着筆力遒勁的三字行楷:“戴玉粒”。
“婷婷啊,怎麼這麼不懂事呢。”高照斜眼一瞥,在她的名字上點了點,“劃掉,寫你照哥的名。”
這個離譜要求——以及每次都神經兮兮喊她小名的怪癖,成功點燃了戴玉粒的滿腔怒火。
她直接就把筆也拍桌上了,但表情依然古井無波:“高隊長,我也是偵查員,為什麼每次都不讓我出任務?”
高照什麼也不說,開始刷短視頻,眼都沒擡。
另外幾個人剛剛跟死了沒埋似的,這下又原地複活了。
“哎我說小戴,好端端的怎麼還急眼了呢?有話慢慢說,對照哥大呼小叫的像什麼樣子?”
“就是嘛,你好歹也是咱們署裡的三朵金花之一!哪能讓女同志天天跑外勤,這要是受傷了吓壞了,未來的妹夫可不得找哥哥們算賬啊?”
這時,高照轉過頭,似笑非笑地看了說話的人一眼,有點贊許的意思。
粵州安全總署的“二爺”高墨龍卸任三年,餘威猶在。
為了保住飯碗,沒人敢得罪他四十歲後才得的寶貝兒子。
然而,面對一個初出茅廬的小丫頭,跟屁蟲們都很樂意前赴後繼,主動替二世祖沖鋒陷陣。
這幾隻跟屁蟲的嗡嗡聲仿佛無處不在。
戴玉粒閉了閉眼,下意識攥緊了雙拳。忽然,她聽見一個冷冽聲音,無比清晰地響在耳旁:“這些廢物全體出動都追不到一個毛賊,你為什麼還要幹站着聽他們用嘴巴排洩無用廢氣?”
是啊,為什麼呢?
年輕女探員心中湧起一陣迷茫。
身為新唐公共安全大學偵查學專業的優秀畢業生,入職一年半,整整四百天都在幹後勤雜活,還時不時被安排去給徒有其表的二世祖打掃房間……
就算是出于對某位故人的緬懷與追崇,她也無法再忍受這種莫名其妙的“優待”。
“反正他們加起來都打不過你,那你還猶豫什麼呢?全部揍暈就行了。”
戴玉粒緩緩點頭:“你說得對。”
“喲,婷婷你終于想通了?晚上願意給哥站崗?”高照擡起頭,臉上那抹輕佻笑意隻停留了三秒。
小蜘蛛滴溜溜爬到裡面牆上。
值班室的門無風而動,緩緩關上了,并“咔哒”一聲反鎖。
…
某隻知了猴還呆在訊問室裡。
剛剛來做筆錄的美女探員一去不回,搞得他非常心慌。
“小明小明,展示追蹤目标。”女巫忽然掏出一顆水晶球,在牆壁上投影出一幅真實畫面,正是門上那隻小蜘蛛的視角:探員姐姐走到值班室門口,被裡面的烏煙瘴氣熏得差點倒退。
接着就是她被晾在一旁以及男同事們調侃、嘲弄的全過程。
二世祖的跟屁蟲集體圍攻戴玉粒時,岑小哉忽然對着水晶球開口說話了。
她讓戴玉粒把他們全部揍暈。
鄭颢聽完,一整個目瞪狗呆:“女巫大人,這樣不太好吧?”
“嗯哼?”女巫大人顯然有點不悅。
“雙拳難敵四手啊!她一個女生怎麼打得過……”那麼多個男的?
鄭颢緩緩閉嘴了。
水晶球投影中,英姿飒爽的探員姐姐已經開始揍人——
而鄭颢腦子裡瞬間浮現幾句歌詞:“一個馬步向前/一記左勾拳/右勾拳/一句惹毛我的人有危險。”
畫面有長達兩分鐘的混亂。
二世祖首當其沖被打飛出去,高挺鼻梁歪到一邊,半顆門牙離家出走。
有個倒黴蛋則被他當場砸暈,這對酒囊飯桶的重量竟然壓塌了一張辦公桌。
“戴玉粒!你瘋了嗎?”
餘下三隻蝦兵蟹将立刻決定聯手,同時撲上去,可能是想用體味和口臭把戴玉粒熏倒。
結果也被她一拳一個,打得迅速趴下帶傷裝死。
女巫憑空變出一桶香甜的爆米花,邊吃邊看,可謂是津津有味。
兩分鐘後,一屋子人整整齊齊地躺下了。
戴玉粒甩了甩手,表情平靜中帶有些許嫌棄。
這時候,高照竟然還掙紮着從辦公桌底下爬出來,頂着滿頭木屑去摸索自己的通訊器。
“完了完了,這個二世祖要搖人了!”鄭颢在訊問室裡化身名畫《呐喊》。
岑小哉依然一臉淡定地嚼着爆米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