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麓誠和魏笑纖的死亡地點應該非常接近。”
“女巫大人,‘搖心屍’到底是什麼?”
——戴玉粒和鄭颢同時開口。
高照沒有完全聽清兩人說的話,但這并不影響他忽然對後者升起了警惕心:“什麼女巫?”
“欸,就您側前方的那位。”
話剛說完,鄭颢就被岑小哉飛了一記眼刀。他撓了撓鼻子,又小聲嘀咕道:“不過你好像看不見她。”
“因為他是個愚昧而無可救藥的‘掩瞽之人’。”女巫冷笑,甯可專心研究地上的死老鼠,也不屑于再多看高照一眼。
言出法随。
二世祖像是突然中了什麼定身術,站在原地不能動彈,也無法再開口。
徹底得罪了他的某隻知了猴,立即一步一步默默挪出了對方的視線範圍。
同時,鄭颢也在心裡暗中嘀咕:“‘掩瞽之人’?這麼具有舊唐風韻的詞彙,跟女巫的整體風格好像有點不搭啊。”
但岑小哉接下來的解釋,一下子将他跑偏的注意力拉回到現場——
“簡單來說,‘搖心屍’就是一具定在棺材裡的屍體,但上面布滿你的氣息,隻要那顆機械心髒不停轉動,它就能制造出一個幻象來代替你活着。”
“也就是頂替了亡者?”鄭颢大驚失色。
“嗯哼。”
女巫點點頭,順便翻了個白眼。
“他們費盡周折,是為了用‘搖心屍’來頂替一個暫時還不能死的人。”戴玉粒也盯着老鼠破碎的屍體,神情越發嚴峻,“也就是說,目前應該還有第三個被害人。”
“我去!他們神經病吧?怕自己殺了人被發現,所以又繼續害死另外兩個人?”
“可不是麼,不然你冰箱裡哪來的那顆頭,又怎麼會莫名其妙就成了這樁藏頭案的‘犯罪嫌疑人’。”
還附贈了一張古堃區下層拘留室體驗券。
岑小哉舉起雙手,十指靈活抖動。雖然隻是個放煙花棒的手勢,卻真的有無數小火花從她指間逸散飛出。
鄭颢瞬間瞪大了雙眼,臉上寫着個“啥?”
小火花們就好像一群紅色螢火蟲,蜂擁而上,将在場膽子最小的家夥團團包圍,追得滿地亂竄。
最後,知了猴認命地走回原處。
他邊走邊咳嗽,帶着被灼出一股焦煙的滿頭亂發,以及遍布在臉上、手上的點點斑駁灰痕。
“驅使劉麓誠的殘魂将被害人頭顱轉移到你那兒,再把你弄死,背上這三條人命的鍋——”
女巫打了個響指。
老鼠的血肉從傷口處開始湧動,煙霧翻騰而起,生長成一棵古怪的灰色植物:樹根在上,而樹冠在下。
“這個‘因果置換’儀式才是他們殺掉第二人和第三人的最終目的。”
“那直接搞個人背第一條人命的鍋不就行了?非得搞這麼多事,圖啥呢?”
鄭颢整張臉皺成一坨,可見他的心情正如外表那般,非常不美麗。
探員姐姐用黑水筆敲了敲本子,看向前面這位無辜又倒黴的藏頭案目擊證人。
“秦先生冰箱裡的頭顱,以及其餘殘骸,正屬于那個‘暫時不能死的人’。”
“的确如此!所以‘因果置換’儀式的作用,絕對不止讓某個傻子成為替罪羊而已。二世祖剛剛被附身時看到的魏笑纖遇害現場,應該也已經替換了他所知道的、關于真兇的關鍵信息。”
某個傻子很洩氣地蹲了下去,開始抓耳撓腮:“可咱們還是搞不清楚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到底是誰幹的。”
也就是說,他依然不知道,到底是誰費盡心思想誘殺自己——又或者誘殺秦正浩——來當替罪羊。
秦正浩大概可能或許已經狗帶了。
但這件事情除了占據他軀殼的鄭颢,别人根本不會相信。
至于女巫,她好像也沒有很在意這些弱小凡人的死活……
“從兩名被害人和秦先生之間重合的社會關系進行調查就可以了。”
“秦先生”茫然眨眼,總覺得戴玉粒說的這句話好像有哪裡怪怪的,又好像沒什麼毛病。
岑小哉伸出兩根食指,像玩沙漏一樣,隔空将那棵老鼠屍體變成的“因果置換樹”颠來倒去,冷不丁問道:“探員姐姐是怎麼想到要去調查魏笑纖的呢?”
戴玉粒沒有猶豫太久,從掌上終端裡找出了古堃藏頭案和伍港滅門案兩名被害人的面部對比圖:同樣是柳葉眉、丹鳳眼、細窄秀氣的鼻子,就連五官分布的位置都差不多。
“魏笑纖女士,曾經是伍港被害人許曉芊的同班同學,以及匿名資助人。”
探員姐姐開口解釋時,忍不住蹙起眉頭,非常厭惡地瞥了高照一眼——署裡上下都知道,二世祖今年多了個新的紅顔知已,就叫“莉莉”。
“她初中時就辍學了,在伍港區有一段短暫的婚姻。離婚後,魏笑纖來到古堃區下層,化名‘莉莉’,成為一名商務模特以及雲端主播。長達七年的時間裡,她的大部分收入都用于資助老家的貧困學生。”
戴玉粒遠遠看過她一眼。
傳說中的“小豆芽精”跟在高照後面,長發白裙的一抹窈窕背影,踩着貓跟鞋走路時也搖曳生姿。
“出于人道主義,我本不應該再用伍港一案去打擾她,但事實擺在眼前:兩名被害人面容的高度相似,讓我覺得有必要走這一趟。”
可誰能想到,轉眼間就連魏笑纖也成了新的被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