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層這邊現在都是人工智能主導的全自動化施工,隻需要工程師在辦公室盯着終端就行,可輕松了。”
“那我們是來這兒找……”
女孩兒的話還沒問完,她姐姐忽然抻着脖子怒吼一聲:“高照!你個小兔崽子,立馬給我站住!”
一個反戴着鴨舌帽的矮小身影出現在前方百米外,被吼得整個人都原地起跳。
就在同一時間,工地裡蓦地傳出幾聲槍響。
戴玉粒微微睜大了眼睛,高懸也是一臉愕然:“真是見鬼了,他們怎麼會跑到這兒來!”
前邊那小子轉頭看了兩眼,居然很不怕死地邁開腿,繼續往工地那邊跑。
高懸猛地停下車,不分由說把戴玉粒塞到了駕駛座後面。
“婷婷,你藏在這裡,不準出來。”她警告完畢,從腰側槍套摸出一把05式轉輪,關上車門匆匆追了過去。
戴玉粒很想攔住她。
一股突如其來的窒息感,将女孩牢牢禁锢在黑暗中。
或許隻要說一句“姐姐,我害怕”,就能把懸姐姐留下來。
可闖進危險區域的人,怎麼偏偏是那個高照。
…
“姐!”
“不能過來……快跑!”
那道墨藍色的身影逐漸變得清晰。
高照整個人卻仿佛被拽入一個巨大的黑色漩渦,如溺水之人拼盡所有力氣,最終也隻能喊出這麼一句。
黑暗驟然破碎,他跌入無邊光明。
上午的考試結束,全班人立即在下課鈴聲響起的那一刻嗷嗷直奔食堂。不出幾秒,教室裡隻剩下最前方的三好學生,和她那個牙尖嘴利的好同桌。
“喲,大少爺,原來你這種人也會做噩夢啊?”王稻美轉過頭,語氣涼涼地開嘲諷。
高照一句話也不說,神情怔愣,沒什麼反應。
他在桌子上趴了半天才坐直起來,擡手抓了抓頭發。
往常隻會安靜離開的那人卻一轉身,走到他面前。
“你也夢到懸姐姐了?”
每次感冒,她的聲音都會變得含糊又微微嘶啞,像小時候的哭腔。
“戴……”高照剛要說話,停頓了好一會兒,忽然改口,“沒錯,婷婷。我夢見她來找我們,還提了個建議。”
他站起來,一瞬不瞬地望着面前的少女。
昨天她難得請了一整天的病假,今天看起來也沒什麼精神。漆黑長發隻随意紮成低馬尾,臉色有點蒼白,嘴唇卻紅得像玫瑰花瓣。
看起來格外文靜,又脆弱得惹人憐惜。
是與平時全然不同的,另一種美麗。
彩雲易散,琉璃薄脆。
可沒人知道,這冰雕玉塑般的殼子底下,其實藏着一顆又冷又硬的鑽石心。
聽到高照那個有意為之的稱呼,戴玉粒下意識捏緊了拳頭,忍了又忍才松開。
王稻美收拾完課桌,再次轉頭輸出:“高照你是不是睡傻了,胡亂喊什麼呢,這裡沒人叫‘婷婷’!”
“是嗎?”高大少伸了個懶腰,擡腿就往教室外走,“既然這樣,那我姐提的建議,就不能說給不相幹的人聽了。”
“想知道的話,吃完飯再來找我。”
他揮了揮手,微弓着背的散漫身影轉瞬消失在門口。
王稻美“啧”了一聲,眼神非常犀利地對好友說道:“粒粒,我覺得他準備耍你。”
“我也這麼覺得。”戴玉粒按了一下額角,讓昏沉沉的頭腦恢複清明,“所以我打算去聽聽看,如果他膽敢胡說八道——”
三好學生面無表情地從桌子抽屜裡掏出一本嶄新又厚重的《解題王:高中數學快速提分樣題庫》。
“要麼今天之内做完這本《解題王》,要麼就得把它吃下去。”
“……”
這一瞬間,王稻美同學有點眼神渙散。
畢竟,戴玉粒向來是個說到做到的乖寶寶。
“好吧,那高少爺隻能自求多福了。”
兩個女孩手拉着手,愉快地奔赴食堂。
午休時間一到,戴玉粒拎着那本看起來能砸死人的《解題王》,推開高照他們宿舍房門。
“懸姐姐跟你說了什麼……”話還沒問完,三好學生的臉色已經黑得非常徹底。
“你們居然在宿舍裡偷偷吃火鍋?”
而且為什麼一個個都不穿上衣?!
聽到她的聲音,高照從後陽台走出來,手裡還若無其事地拎着剛擰幹的褲子。
“咦耶!照哥居然秀身材了!”
“簡直千載難逢啊,趕緊拿終端拍下來!”
屋子裡那幾個當即炸開了鍋。
戴玉粒直直盯着高照的臉,目不轉睛,甚至可以說是目眦欲裂——她擔心自己的視線如果不小心往下挪,晚上可能也會做噩夢。
那時候她才驚覺,這家夥根本就是個變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