粒粒莫不是要把高大少騙去荒山野嶺打個半死,以報她姐當年殒命之仇?!
“不行,我得去搭把手……不是,去阻止粒粒的一時沖動!”
刀妹一邊喃喃自語一邊背着書包指揮自家司機叔叔:“孫叔,跟緊那輛去北郊的公交車,粒粒今晚的作業落我這兒了!”
“啊?這太陽都快下山了她還去北郊幹啥?”孫叔納悶地發動車子。
王稻美轉了轉眼珠,随口搪塞道:“我們……生物課要一些植物标本,粒粒說她上山找找去。”
下了車,刀妹狗狗祟祟跟在她們後面,大老遠就聞到一股焦糊味。
接着發現整座丹庚山已經被燒得不成樣子了,但很奇怪的是山上的灰燼一點兒也不燙,好像已經燒完歇了好幾天一樣。
也就是在那時,王稻美發現了一處祭壇模樣的廢墟。
她迷迷瞪瞪走近兩步,忽然感覺周圍的場景晃了晃,不知何時竟有長長的彩綢經幡飄在自己頭頂。
山林深處吹來陣陣凄風,梆子聲和幾句古怪吆喝間接響起——
“人失土,土食人,誰知世間多疾苦。”
“今夜子母共長眠,昨日六親腹中住。”
“身入棺,棺如身,為求大道叩天門。”
“老弱病殘七重煞,不見日月不透風!”
她看見許多人,身穿青白赤黑黃五色混雜的雲紋衣裳,頭戴鴉翅雕花銀冠,為首者手裡握着一把由米囊花和山絲苗紮成的花束。
她們排成長隊,緩緩向着懸崖盡頭走去。
捧花者倏地回頭,對着王稻美露出一個笑容,美豔又恐怖,簡直驚心動魄。
王稻美整個人僵在原地,雙腳一直蠢蠢欲動想要邁出去,跟上她們,但面前卻蓦地騰起一道火牆,燒得劈裡啪啦的,愣是把她給吓住了。
直到聽見孫叔在喊着“刀妹”,王稻美才突然一個激靈,回過神來。
廢墟依然是廢墟,底下橫七豎八躺着一堆幹屍。
此刻,王稻美終于把當年看見的捧花者與面前之人對上了,一時間心情竟有點複雜:“大祭司,娞吉淪為饑餒,難道就是你想要的結果嗎?”
“所有的犧牲,終将會得到應有的回報。”慧伽的唇角勾起微微弧度,語氣依然古井無波。
“黃丹庚那個窩囊廢,天大的好機會落在他面前也撿不到半點好處,召喚不出歡喜尊者,還差點白白浪費了我好不容易供養出來的一隻帝寶椟。”
“幸好,我早就找到了新的‘鑰匙’。”
她帶着微笑,定定地看向王稻美,那目光猶如在欣賞一件自己的得意作品。
“什麼東西啊你别胡說!”刀妹頓時一陣手忙腳亂,在自己身上到處翻來摸去。
慧伽冷眼旁觀了半天,終于說出她最不想聽到的話:“不用找了,你自己就是‘鑰匙’。”
…
“所以,終點與起點是一個循環,2号玩家通行其中,她的靈魂将在這座迷宮的沿途破碎遺落,直到全部消亡殆盡。”
外家吉後山那座隐蔽的磚瓦房上方,一雙巨大的黑色羽翼緩緩撲扇着,鼓起的風呼呼地吹過屋後整片茂密樹林,有不少羽毛悄然飄落,随風飛遠。
“咳咳咳……要不,師兄你還是換個蝴蝶翅膀吧,至少比較好看。”岑小哉騎着她的飛行工具飄在一旁,被風撲得直咳嗽,“而且輕盈。”
路其悶悶不樂地瞥了她一眼,果不其然發現這家夥根本就沒聽清自己剛才的話。
某個小建議無法得到采納,岑小哉也沒功夫再計較,一門心思紮進了對副本世界的分析當中:
“七年前,慧伽獻祭了整個内家吉所有人的生命力,煉化出那隻八目蓮蓬蟾蜍。誰知那姓黃的是一坨扶不上牆的爛泥巴,所以她們隻能在七煞陣被毀後,将新的目标鎖定為刀妹。”
“你不是說過,還有人在2号玩家之前就已經上了山?”冒牌惡魔表示疑惑。
女巫扯了一下嘴角,老神在在地擺了擺手:“哎,另外兩個身上多多少少沾了點亡靈法師的氣息,算不上是完全純粹的人類,這些亡靈得多沒長眼才會去動她們?”
“但不管如何,你的2号玩家現在情況似乎不太樂觀。”路其擡了擡下巴,因過分緩慢而呈現出一種時間凝滞般的效果。
岑小哉伸手撓着臉,眼神裡難得流露出一絲憂心忡忡:“你指的是她的軀殼還是靈魂?”
“兩者皆是。”
此刻她們已經離開芥子秘境,雙雙懸浮于那位虔誠的祭司大人住處上空。
“感覺到了嗎?她已經從中陰身狀态逐漸過渡為亡靈,如果她徹底迷失在‘仙境’之中,可就再也回不到軀殼裡了。”
女巫頗為不悅地“啧”了一聲:“那行,我現在就去撈她。”
話還沒說完,她已經壓低了魔法掃帚的尾端準備俯沖——
“等會兒,”路其同樣不悅地蹙起眉頭,“你難道忘了,隻有中陰身才能進入‘俱生仙境’。”
“嗯呒,這麼重要的事情肯定不會忘啦。”
岑小哉轉頭露出一個燦爛至極的笑容:“既然如此,我的軀殼就暫時拜托師兄了喲!”
接着,她頭一歪,連人帶掃帚直直往下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