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恬鳳蹙着眉,翻來覆去地研究琉璃瓦的質地:“真是胡鬧,這種瓦片的釉面容易龜裂,又很難修補,日曬雨淋沒幾年就掉了,好看不中用啊。”
“嗨!瞎操心那麼多幹啥呢,誰家建房子還能耐個千秋百代不成?掉了咱就重新砌上!”
兩年後,号稱“九重天”的百利廣場大廈在古堃區落成,作為施工承包商的伍港天峰建築工程有限公司就此打響了名聲,不到十年就增加了幾十倍資産,全面完成集團化組建。
也就是從那時候開始,王大山夫婦倆各自有了新歡,貌合神離。
由于财産分割這方面的流程太複雜繁瑣,他們并沒有真的離婚,但那座偌大的花園别墅裡,很多個日夜都隻剩下王稻美和保姆劉姨住在裡面。
劉姨做飯的手藝很好,刀妹的食量逐漸見長。
十二歲的她一頓就能吃掉成年人一天的食物數量,因此整個人也跟吹氣球似的呼呼發胖,身高一米四,體重一百四十斤。毫不意外地在學校受到了集體霸淩,除了從小就認識的戴玉粒,誰也不想跟一個肉球般的女孩做朋友。
而此時此刻,王稻美站在那座小廟外面,望着門上懸挂着的那匹紅布,再次想起女巫的那個問題:
你選擇相信哪一個呢?
是齊心協力帶女兒治病的王大山和王恬鳳,還是為了名利犧牲女兒的王氏夫婦。
“刀妹,那些走丢的記憶精靈,就藏在這裡面。”女巫指了指遮住廟門的那匹紅布。
王稻美下意識咬着指甲,有點焦慮不安:“把它們放出來,我就能找回全部記憶,然後呢?”
“你會看到副本世界之外的真相。”
“無論好壞,對吧?”
女巫緩慢擡起下巴,又重重落下。
王稻美做了個深呼吸,走向那座小廟。
這一次,不再有一層透明屏障将她阻隔在原地。
她擡起手,抓住那片紅布,毫不意外地聽見了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
…
三輛吉普車靜靜停在一條山道旁邊的空地上。
全副武裝的刑偵支隊成員們陸續下車,潛行在接近一人高的野草叢中,蓄勢待發。
為首者卻在這時忽然接到一條緊急通訊。
她盯着通訊屏幕上浮現的“高照”二字,眉頭微蹙了一下,最後還是選擇接通。
“戴玉粒,吉老四的案子你不能再查下去了。”他的語氣幾乎是前所未有的焦急,甚至連聲音都有點發顫。
“不可能。”戴隊長言簡意赅地給出答複。
她好不容易才從“病死”的吉榮發追查到吉廣進身上,慧伽藥業和新唐南方精神病院的勾當總算要水落石出了,怎麼可能在這種緊要關頭随便放棄?
“你知不知道新唐南方精神病院是什麼地方?廣府是粵州州首,他們在這兒經營了這麼多年,豈止是手眼通天。你一個小小的刑偵隊長,拿什麼跟他們鬥?”
“拿命。”她聲音冷而輕,如一片雪花飄落在劍刃上,轉瞬凝結成霜。
“你——”
高照話還沒說完,戴玉粒已經幹脆利落地切斷了通訊。
她眼神一凜,對麾下的偵查員們打了個手勢:行動!
本次目标正是慧伽藥業的地下實驗室。
許曉芊清脆的聲音從内部通訊耳機裡傳來:“粒粒,目标地點的三維結構圖已傳送到大家的設備上,‘天鵝’分析了所有可能的入口和逃生路線,這是它給出的最佳潛入方案,你們務必要小心。”
雲端防控智能系統“天鵝”通過衛星和地下傳感器收集的精密數據,構建出一個完整的實驗室模型,此刻已全面顯示在刑偵支隊成員所佩戴的頭盔屏幕上,每一條通道、每一個房間都清晰可見。
穿過幹涸卻依然惡臭撲鼻的下水道,她們來到一道隐蔽的閘門下方,上面就是實驗室的核心區域。
“曉芊,需要爆破嗎?”戴玉粒低聲問道。
遠在古堃安全署坐鎮的許曉芊迅速回答:“不用,閘門由電路控制,‘天鵝’可以在短時間内遠程操控。”
“好,排查入口處的監控設備。”
“隊長,前面有紅外攝像儀。”一名隊員低聲報告。
“監控設備現已全面接管,安全。”
閘門緩緩打開,露出了一條昏暗的走廊。到處彌漫着消毒水的味道,原本平靜的一切顯得格外詭異。
實驗室内部的情景讓所有隊員的心髒猛地一跳。
幾排病床上躺着被牢牢綁住的病人,男女老少都有,他們的身體上插滿了管線,連接着各種古怪的儀器。
戴隊長立即下達命令:“天鵝,切斷所有控制病人的設備電流。”
隊員們迅速行動,幫助病人們拔掉管線,解開束縛。
不到三分鐘,警報聲突然響起,實驗室的燈光瞬間變成刺眼的紅色。
“粒粒,實驗室的自毀程序被啟動了!”許曉芊的語速變得很快,“預計隻剩下五分鐘時間。”
“立即撤退。”戴玉粒一聲令下,隊員們迅速組織病人撤離,她手握武器斷後,确保沒有人被落下。
她們沿着來時的路快速撤離,警報聲在身後越來越遠,但戴玉粒内心的不安卻始終如芒在背。
整整兩天了。
刀妹一直沒有回複她。
平時就算戴玉粒再忙,王稻美再怎麼精神不濟,她倆都會抽空給對方發通訊信息。
直到那天,刀妹留言說她爸媽要帶她去“嶺南酒家”吃飯。
然後,她們就斷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