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人圍坐破廟,火堆熊熊燃燒。
桑明雅身上衣裙濕淋淋,姜扶硯看不下去,主動将外袍解下,給她披上。
謝知夜本來安靜坐在角落,期間姜扶硯喊他兩遍都沒搭理。直到看見這幕,才輕飄飄落過去一眼,折斷手中一截枯枝。
冷哼了一聲。
“……”
桑明雅已經對他偶爾抽風犯病,表示習慣。
“阿彌,你是如何找到我們的?”姜扶硯開口發問。
這個當然是因為她身負清心道訣,蝴蝶妖的迷惑幻境,對她不起作用。
想是這麼想,答卻要三思後行。
斟酌片刻,桑明雅面容認真:“具體我也不清楚。總之我一睜眼,就看到一扇門。把門推開,就到你們的幻境了。”
謝知夜又冷哼一聲。
這次是看穿她鬼話連篇後,對傻白甜姜扶硯的嘲諷。
被心目中三好賢弟鄙視的姜扶硯滿頭問号。
“不用管他,他又在犯病。”桑明雅很淡定,撿了截枯枝,邊畫邊分析。
“一共六扇門,月清在死門,月弦在卒門。”
桑明雅自己則在崩門。
最先找到的,是殒門的徐蘇雪。
桑明雅闖進去時,徐蘇雪正崩潰地抱着頭。
幽暗環境中,當年誣陷徐家通敵的身影,一晃而過。
桑明雅隻瞧見是個裹着黑袍的男人,沒看清正臉。
也許是幻境呈現的事物對她打擊太大,徐蘇雪出來後,一直心事重重,也不怎麼說話。
姜扶硯則在薨門。
剩下的林婉衣是亡門。
桑明雅到得太晚,或許夢境已經結束。
雪白世界中,隻剩林婉衣面容恬靜,躺在那裡。
相比那些非打即殺的夢境 ,林婉衣這種睡美人,簡直走了大運。
不知為什麼,林婉衣比兩個人還沉。
桑明雅抱不起來她,隻能把人給拖了出來,安頓在廟裡,才去找謝知夜。
“六扇門的分布情況,大緻就是這樣。”
當務之急,是其他被拉入夢境的四方城百姓。
他們不在六扇門中,也不在謝知夜那樣特别的幻境中。
倘若天亮還沒揪出蝴蝶妖,那些入夢的百姓,就永遠也醒不過來。
無需明言,在場七人都明白,抓住蝴蝶妖,才能解決困境。
蝴蝶妖這種怨靈,對三百年後的魔王來說,提鞋都不配。
動動手指,就能滅掉一大堆。
但目前的謝知夜,還隻是個連求生欲都低于正常值的弱雞,自身難保。
桑明雅也受制于凡體,召不出法器火翎。
兩人這樣的狀态,對上強盛的蝴蝶妖本體,毫無勝算可言。
這樣下去,搞不好他們七個,要一波團滅在這裡。
“諸位有什麼好辦法嗎?”
面對數百人的生死,桑明雅不敢逞能。
她将目光投向月弦月清。
好歹是天道宗出來的,總有點保命法寶帶着,不至于跟他們這群凡人一樣被動。
自知輕敵後,兩師兄妹一句話沒吭,安靜戳着火堆。
最終月弦下定決心般道:“我們有位前輩,在四方城附近,可以請他過來幫忙。”
桑明雅覺得搬救兵不可恥,隻要能解決問題,都是好辦法。
月清飛快擡頭,不贊同地看他一眼:“師兄!”
月弦沒有動搖:“不過那位前輩性子古怪,我不能确定,他是否會前來相助。”
月弦知道月清為何制止他。
要是求助方離那個怪人出面,兩人的内門弟子身份,就徹底無望。
可眼下蝴蝶妖遠超預期的棘手,若不找幫手,全城百姓,都要跟着遭殃。
屆時大妖出世,不是他們負得起責任的。
更不是兩個内門弟子名額可比拟的。
月弦歎息一聲,拿出身上僅剩一枚煙花彈,朝天空放去。
夜空漆黑,不見星月。
環繞淺藍花紋的金月圖案,璀璨綻放。
環顧破廟衆人,月弦安撫道:“别擔心,那位前輩姓方,單名一個離字。是位極強大的天師。若他來,一定能助我們脫困。”
姜扶硯等人可能不太清楚天師的來頭,但桑明雅很了解。
演算師分天地玄黃四等。
天師,就是最強大的演算師。
演算師本就稀有,更别提天師這種品級。
桑明雅不由側目。
天道宗竟然藏着天師?!
那後來魔王禍害仙門,怎麼沒見這人出手!
或許是月弦的話歪打正着,吓到暗處的蝴蝶妖。
一陣冷風刮過,火堆熄滅,破廟漆黑一片。
衣擺摩擦,走位變移,各種亂七八糟的聲音之後,姜扶硯大呼:“諸位小心!”
這間隙,桑明雅已然點燃儲物符,抖落一堆碩大的夜明珠。
破廟重新明亮,一切陰暗都無處躲藏。
迎上桑明雅呆滞的目光,姜扶硯趕緊松開徐蘇雪的腰,欲蓋彌彰咳了一聲:“剛才情況緊急。”
桑明雅:“……”
要不然她把夜明珠收起來,假裝剛才短暫的光明,是衆人的幻覺?
一道黑影,忽然朝徐蘇雪背後襲去。
“徐姐姐——!”
不等桑明雅提醒,徐蘇雪已側身躲開偷襲,還伸手拉開了姜扶硯。
騰出手後,徐蘇雪指尖燃起金光,一掌擊潰黑影。
“!”
桑明雅這才發現,徐蘇雪看似柔弱,實際術法學得極好。
面對妖魔險境,她絲毫不怯。
徐蘇雪回過神,關切詢問:“沒事吧?”
姜扶硯搖頭:“無事。”
不是,你們兩位劇本是不是反了?
桑明雅不由冒出另一個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