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主,你總算是醒了!”
系統急得冒煙,“小魔王他要謀殺你啊!”
可能是熬夜緣故,桑明雅腦袋跟生鏽似的。
睜眼,旁邊草地安靜坐着個人,一雙烏色長靴,雪白的手腕搭在膝上。
無垠月色,少年仰頭望着月亮。
桑明雅覺得自己頭太痛了,剛想擡手,就發現自己四肢僵直,完全動不了。
像具屍體。
嘶,也可能她确實馬上要成為一具屍體了。
無名荒山,萬籁俱寂,果然是埋屍謀殺的好地點。
似乎發現她醒了,少年托着下巴,将目光投來。
他伸出手,将她抱着坐起來,像擺木偶一樣,與他并排看月亮。
桑明雅:“……?”
因為方向問題,她隻能遙望山那頭。
幽藍夜幕,繁星如許,大朵金月圖案綻放。
桑明雅想起月弦搬救兵用的煙花彈。
這确實是月弦放的。
他們與謝知夜約好,以煙花為信号,待他們點燃陰山,後者就将至陰之體帶過去。
而此時,謝知夜仿若短暫失明,眼底一片漆黑:“你說,你是不是一直覺得我是個蠢貨?”
這裡沒有第三個人,所以桑明雅知道是在問她。
桑明雅:“我說不了話——”
你問我也沒有毛用。
聽見自己聲音那刹,桑明雅内心驚奇,她能開口說話了!
危險少年遙望着遠處,這下卻忽然看過來。
他蹙起眉,手指粗暴落在她臉上,就像上面有什麼髒東西,狠狠擦拭。
他湊得很近,目光鷹隼般,掃過她面上每一根細小絨毛。
桑明雅頭皮發麻,很快發現自己多慮。
那隻按在她臉上的手,指腹粗糙,帶着薄繭,動作毫無憐惜。
他鎖住她的目光:“說,‘你真可憐’。”
桑明雅:“???”
不是,小魔王又受了什麼刺激?!
系統:“宿主,你趕緊順着他的話說!他給你喂了真言靈草!”
真言靈草可令人昏睡,醒後就會成為傀儡,聽從施術者号令。
原來謝知夜以為她中招了,怪不得還和她周旋,沒直接動手。
不過要是被他發現,她還清醒着,肯定難逃一死。
“你真可憐。”
她第一次這樣順從,無害呆滞,盯着前方。
謝知夜趴她身上,大手捏着她後脖子。
似乎在嗅什麼,弄得桑明雅很癢,卻半點不敢動。
謝知夜将下巴輕輕搭在她肩上,類似擁抱姿勢。
他目光有些沉。
這是他最惡毒的未婚妻,見過他所有狼狽樣,是他塵世中最大污點。
沒人喜歡自己糟糕生活的樣子被人記住。
他也不例外。
實際上,她任何可憐他的目光,都令他難以忍受。
雖然姜彌現在沒有。
但不保證她以後也不。
謝知夜想,要是她膽敢露出半分可憐他的神情,那他……一定殺了她。
她見過他在泥地爬行求生的模樣。
她是他全部的心魔。
沒人有資格指責一個要斷心魔求生的人。
然而,少女眼睛大而空靈,完全就是具傀儡。
給不了任何他想要或者不想要的反應。
謝知夜全身血液都在躁動。
他不信,一個人會在這麼短的時間内變化。
她一定又在謀劃戲弄他,這段時間,對他所有的好,都是僞裝出來的。
月夜青山連綿,煙花淩空盛放,讓他的心靜不下來。
謝知夜擰眉,捏着她的下巴,卻聞見淡淡昙花香。
可四方城沒有昙花。
這期間,系統拼命認錯。
謝知夜當然不是突然黑化的。
這些天,他總在角落暗中觀察她,潛移默化變态的。
“宿主,我覺得有個事,必須要告訴你,謝知夜最近一直在偷看你。窗沿、門後、花廳……他一直在看你。”之前為了不給桑明雅造成心理負擔,它才一直沒有告訴她。
桑明雅瞬間炸毛:原來他這麼早就在想怎麼謀害我了!
系統語塞:也許。
桑明雅忍住顫抖。
“那些煙花好看嗎?”謝知夜輕聲問。
“好看。”
這個回答應該沒問題吧。
他收回指,黝黑的眸定定望着她,搞得桑明雅不敢馬虎:“你重新回答我一個問題,隻許說真話。”
少年與她呼吸相聞,身上霜雪般凜冽的氣息,止不住往她鼻底鑽。
“你,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他再度摩挲她可憐的下巴,眼珠黯淡,倒映少女此刻無神的模樣。
他當然不像看上去那麼好糊弄。
為什麼……要對他這麼好?
桑明雅腦子飛速運轉,扪心自問,她對他挺一般,她隻是不能讓他死了。
但這麼說肯定完蛋。
問這種問題!你讓我直接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