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年後的冬,離筱和李忱然來到揚州烈士墓園。
兩人獻了花,掃了墓。
李忱然先離開,讓離筱一人呆着。看她一直望着離高陽的墓碑,似是有什麼話要說。
他站在墓園外,和守墓人聊了會兒天,在底下逛了兩圈,才見離筱垂着頭從上面下來。
“落雪咯。”守墓人站起來,進了裡屋。李忱然拿手接雪,才碰到手心就融化了。
離筱面色平淡,擡眼看了看,舉手揮走了李忱然額發上的雪片。
“不算大。”她挽了他的手,兩人往墓山下走。
“說了些什麼呢?”李忱然給離筱拉緊了圍巾,還是兩年前在小店裡買的那條手工編織的大圍巾。
“我就發了一會兒呆。”離筱把手伸他的衣兜裡,“我發現沒什麼話對爸爸說。”
李忱然以為她不好意思,或者還有什麼顧慮,便告訴她放輕松,來之前兩人就達成一緻,不會再為自己的困擾而悶在心裡。
“是真的沒有話了。”離筱看了他一眼,“奶奶說讓我快樂生活,是爸爸最大的願望,我現在實現了。”
李忱然聽了停住腳步。“真的?”
離筱點頭。看他眼裡有暖意流動,笑了笑,再次告訴他,她覺得現在很快樂。
拉了他又繼續走。
兩人穿的鞋子并不厚,不适合在雪地裡走。不一會兒便攔了輛出租車,往下榻酒店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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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來揚州,除了走親戚和掃墓,兩人還去了離筱的童年居所。
即是百燈縣來芳鎮的沿河小屋。離筱的童年和少年部分時期,幾乎都是在這裡度過的。
她指着沿河轉角的一家雜貨店,那是她以前最喜歡的店,因為可以買到各種糖果。
兩人進了店,裡面那台老舊的旋轉号盤電話機還在。現在沒有連接通訊線,擺在門店的一角,上了奶油漆,成了個古舊的擺件。
李忱然饒有興趣,到處看。又問她當時幹了什麼,交了什麼朋友。
離筱想到她的童年,還在玩鬥草的時候,李忱然已經進了雙語幼兒園,奧數都開始啟蒙了。她還在用裸眼仰望天空的時候,他家裡給他買了高倍望遠鏡,比她清晰百倍地觀察月食。
婚前,張志輝曾和她談過心。兩人的成長環境區别很大,她需要在婚姻中多多改進自己,包容彼此的差異。
離筱都記在心裡。現在婚後一年多,暫時還沒出現不能調和的矛盾。
不知為何李忱然很是興奮,可能是見到了水鄉的種種溫婉,他的眼神光也同落下的雪一樣,變得輕盈。
兩人攜手走進一家民宿樓,即是離家的老宅子,十幾年前被市政收購,現在改成了官方民宿。兩人這次運氣好,特地訂到了這套房。
一共兩層半高。一樓是廚房和會客廳。會客廳以前被周玉茹改成了早餐門店,安置了三張小木桌。廚房還是原來的模樣。大鍋竈也還支棱着。離筱見了,突然笑了聲。
李忱然不知她怎麼了,看她鬼鬼祟祟地走到鍋竈旁,在燒柴風箱的角落裡掏出一個小瓦罐。
“很久以前,奶奶留的老面罐子。”她打開罐子,裡面的老面早已幹了。“市政裝修的時候,沒發現這個小角落呢。”
離筱帶他去二樓,以前是祖父母和父母住過的房間。現在被改造成了休閑娛樂室。卧房倒設置在三樓朝陽的閣樓裡。
閣樓被重新裝飾過,玻璃窗戶都加厚了。整屋供了暖氣,暖氣往上走,卧室是最溫暖的地方。
離筱開了窗戶,她熱熱的臉感受了屋外的寒氣。她哈了一聲氣,嘴中吐出了一條白霧。
“高二寒假那年,我回到了這裡。”離筱抓了把窗外的雪。雪被她溫熱的手心弄化成了水珠。不甘心地又抓了把,團成了個小雪球,丢到了李忱然的脖頸裡。
“哇!”他被凍了一下,馬上就實行了報複,伸手就逮住了離筱。“很嚣張啊你,離筱同學。”
兩人鬧成了一團。
“那年,”離筱笑得喘不過氣,順好了氣繼續說,“我拍了雪的照片。”她抱住了李忱然,“我發給了蕾蕾,我也想發給你的。”
他問為什麼不發給他。
“因為當時我沒你的電話,也沒有你的Q|Q。我和你……”離筱埋了臉到他懷裡,“話都說得不多。我也不知道你在哪裡,和什麼人在一起。說不定,你已經和别人在看雪了。”
聽她說得傷感,但李忱然笑了。
“現在呢?拍一張給我看看。”
離筱按照之前的做法,先把手放雪裡,再挑個大個的雪花,拿手機怼着拍了一張。
“嗯。不錯嘛。”他接過手機看,順勢關了窗。“我看過了,不要再這樣拍了。手好冷。”他把她的手拿住捂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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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筱從被窩裡鑽出來,找手機看時間,又喊在二樓洗澡的李忱然,問他有沒有水,她口渴。
過了一會兒,他上來,帶了瓶剛從冰箱裡拿出的礦泉水。
“又把浴巾圍得那麼低。”她撇眼看到一個光光的側身。真是的,年紀都快三字頭了,還那麼不檢點。
“你鑽被子裡幹什麼?”李忱然把冰涼的瓶身貼到離筱臉上。
她撲棱了兩下,亂抓幾番,把他包臀的浴巾扯下了。
“你還要來啊?”他像條泥鳅,呲溜着鑽進了被窩。
離筱連忙否認,她真的是不小心。
他把手往她的腰後放,揉了揉那塊腰肌。“臉紅什麼?不滿足可以直說的。”說完,他親了親離筱的面頰。上面細密的毛孔充滿着粉色的暈圈。他眯了眯眼,離筱在他眼裡就像水蜜桃般可愛。
他的吻逐步往下。最後把她的雙腳架到了肩上。
兩人鬧完了後。離筱喝了早已變溫的水,迷迷糊糊睡去。
但李忱然卻很清醒。也不知他在忙什麼,躺在另一邊不停地操作平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