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錫城,白蘭度公爵府。
一輛豪華馬車停在鐵門外,寒風嗖嗖刮過,多安壓低了帽沿,靜靜坐在車轅上等待。
不多時,門開了,楊柚身披厚厚的狐裘,頭戴一頂毛絨絨的灰熊帽,與同樣裝束的伯倫一同走出。
兩人的身後,一陣銀鈴般的笑聲響起,蓬蓬的粉裙宛如一朵膨脹的玫瑰雲,面容嬌俏的少女提起裙擺,歡呼着沖出鐵門。
經過一夜大雨,地面濕滑泥濘,正奔向馬車的莉娜腳下一滑,‘砰’地撞到車輪子上磕了個大包。
“嘶,好疼……”少女痛苦地捂住自己的腦袋。
多安快步上前扶起對方,語氣無奈,“莉娜小姐,來年您就滿十八歲了,再像小時候那樣調皮可不行。”
“我……我知道了多安。”
莉娜臉色漲紅,手指不安地在背後絞做一團,像被大人訓斥的小孩一樣無地自容。
楊柚與伯倫緊跟過來,看見地上砸出的雪坑,兩人臉色一滞,連忙看向少女。
“莉娜姐姐,你沒受傷吧。”楊柚率先發問。
伯倫抿了抿唇,沒有出聲,心中卻同樣擔憂,兩人都怕面前的人有個萬一。
“沒事沒事,就摔了一跤,你倆不要大驚小怪。”莉娜讪笑着擺手。
楊柚遲疑地點點頭,雖然讨厭少女總是捉弄自己,但相處多年,莉娜總以一副姐姐做派自居,大小事上很是維護兩人,楊柚明白對方沒有惡意,不過時不時的惡作劇還有總是愛搶伯倫東西的行為,讓楊柚很是頭疼。
“哎呀,别傻站着了,都說了我沒事,你們快上馬車啊。”莉娜像隻兔子一樣蹿進車廂,急不可耐地催促起來。
楊柚拍拍伯倫的肩,“走吧,我們該出發了。”
“可是……”
伯倫猶豫地望向大道盡頭,灰蒙蒙的雪天能見度很低,大地白茫茫一片,連個人影也見不着。
楊柚清楚對方是在等人,可再耽擱下去,他們就不能如期回學院了。
“伯倫,公爵大人可能趕不回來為我們送行了。”楊柚平靜訴說。
“我知道,但……”
伯倫神情難過,不知怎的,他總想在離家前再見見父親。
寒風凜冽,馬車内再次傳來少女的催促,伯倫看着漫天的白色雪花,抿了抿唇,最終放棄等待。
車輪子碾碎地上的薄冰,緩慢朝城門方向駛去。
假期已過,楊柚沒能等到通行證下發,他與伯倫商量後,決定先行返回學院,等證辦下來再做打算。
漫長的旅途很快抵達終點,馬車駛入帕羅斯的次日,兩人一前一後,收到兩封從不同地方寄來的信。
一封是從馬其多城,由公爵大人寄來的,另一封則是從伯倫的家鄉,羅錫城寄來的急信。
因為後一封的寄信人寫着科特伯爵的名字,所以伯倫将莉娜一同叫來,三人站在樹下,盯着手中的兩封信面面相觑。
“我要打開了。”莉娜捏住自己父親的信,忐忑朝兩人示意。
伯倫點點頭,在少女行動的同時,他也迅速拆開了自己父親的信。
楊柚湊到少年身邊,一目十行地浏覽完畢,發現隻是封簡單的家信後,兩人不約而同地松了口氣。
突如其來的信件讓他們差點以為發生了什麼大事,楊柚移開視線,轉頭去看莉娜。
“莉娜姐姐,另外一封寫的什麼?”
楊柚喚了聲,卻見少女緊緊握住那張信紙,失魂落魄地站在樹下。
伯倫與楊柚對視一眼,随即上前抽走信紙。
待看完信中所言,兩人俱是驚疑不定。
“不、不可能!”伯倫呼吸急促地看了一遍又一遍,“父親...父親怎麼會死了呢?!”
一旁的莉娜回過神來,“伯倫,公爵大人寄給你的是一封什麼信?”
“是一封普通的家信,和父親以前寄給我的一樣。”伯倫眼眶微紅,轉手将信遞給少女。
看完查爾斯公爵的信,少女吸了吸鼻子,努力憋住在眼眶打轉的淚水,她摸摸金發少年的腦袋,強打起精神,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
“咦,真是奇怪啊,我們收到兩封信的時間都差不多,按公爵大人的叙述,他寄出這封信的時候應該正從馬其多回來才對,怎麼父親卻說公爵大人被賊人所殺。”莉娜強顔歡笑,“一定是哪裡弄錯了,小伯倫,不要擔心,我馬上回一趟羅錫城,問明父親此事到底是真是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