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拉法爾加·羅的輕慢給目鈴造成的自尊心創傷【删去,小劃痕】并沒有維持太久,因為第二天柯森斯表哥坐着蒸汽火車來到了瓦德鎮。
為了表示隆重的歡迎,布裡克爾太太一大早就帶着兩個女兒前往火車站迎接客人。
火車站是新造的。防護網上的導電銅絲光亮無鏽,指引牌被擦得反光,月台磚石縫裡還沒來得及長出野草,布裡克爾太太的小皮鞋在上面踩出急促清脆的響聲。
目鈴打了一個哈欠,被母親投來警告的一瞥。
“嗚——”
火車進站了。
補給屋的小門打開,銀色的機關人偶沿着特定軌迹一路滑行,将燃料倒進鍋爐裡,又慢悠悠原路返回。
“我覺得……我曾坐過這趟火車。”
“瞎說什麼。”布裡克爾太太随口反駁,“你一輩子在瓦德鎮,什麼時候出去過?而且鐵路也造了沒多久呢。”
目鈴不說話了。
每天下午三點的這趟列車是小鎮唯一可以和外界交流的班次。說實話,目鈴不明白鐵路為什麼要修到這麼遠;鄉下人從不前往中心城,城裡人也不會來鄉下。
這就顯得柯森斯表哥沒事找事了。
“我一直都聽說瓦德鎮是全國風景最優美的地方。”柯森斯如是說,“而且我還有親人住在這——我真該早點來看看!”
布裡克爾太太的紅唇誇張地咧開,帶動她的雙眼彎成月牙。她指揮着傭人幫柯森斯把行李放到小汽車上,一同前往莊園。
“不不不,我怎敢叨擾。”柯森斯表哥拒絕了,“來之前我就電話聯系了一家旅店,這幾天我會住在那裡。”
他的目光望向兩個年輕的姑娘:“哪位是一角表妹?”雖然是在詢問,但他卻直勾勾地盯着目鈴。
這個姑娘有一頭雪白的頭發,真是太特别了。
目鈴偏過頭,介紹了自己的名字。他點了點頭,眼神依舊飄忽,繼續千方百計地與她講話。
幸好旅館很快到了。
目鈴還沒來得及松一口氣,柯森斯又說道:“我先去把行李放一下,過會兒可以麻煩目鈴表妹帶我逛逛附近嗎?我們還可以一起享用晚餐。”
“不……”
“當然!”布裡克爾太太截住了目鈴的拒絕,笑道。
電梯門合上,柯森斯的身影消失,目鈴皺着眉抗議:“為什麼要把我和他湊一塊!”
布裡克爾太太審視的眼神掃過自己兩個女兒,不悅地撇撇嘴:“看來他更喜歡目鈴這一款。一角,你可不要難過。”
一角松了一口氣,又提起來:“我一點都不失落。他可不是我喜歡的類型……不過,他也絕不是目鈴喜歡的類型啊。”
“什麼‘喜歡’‘不喜歡’的。無論你們誰嫁給了柯森斯,我都能了卻一樁心事了。”布裡克爾太太随口說道,“目鈴,你帶着他去湖那邊走一圈,那裡風景好;然後前往墾丁餐廳,那裡的牛排味道最正。”
她嚴厲的目光緊緊盯着自己的小女兒:“你不許任性,也不許動歪腦筋,好好招待他——至少确保他這兩天待得開心,你一定要做到。”
目鈴嘟起嘴。母親走得很堅決,但一角卻時不時回頭擔憂地回頭望向她,嘴唇一張一翕:
不要聽話;快點、跑。
“……”目鈴低下頭,腳尖無意識地踢着路邊的石子。
跑?跑去哪呢?
——這是一個純粹的疑問句。
“目鈴,你等急了嗎?”柯森斯的聲音從背後傳來,“我可以直接叫你‘目鈴’嗎?又或者——‘鈴……醬’?”
目鈴原本隻是心不在焉地點頭,聽到最後那個稱呼,身上立刻起了一層雞皮疙瘩;搖頭的幅度之大,幾乎要把腦漿搖勻:
“别,千萬别——我們還沒熟到那個程度。”
她深吸一口氣,換上禮貌疏離的語氣:“我可以帶你四處看看,晚飯我得回家吃,理由是……嗯,沒有理由。”
“好吧……如你所願。”柯森斯無奈又寵溺地搖搖頭,他理解女士羞澀的心情,紳士地換了一個稱呼,“目鈴,不妨跟我講講你們鄉下的生活吧。”
“柯森斯,你跟我說說中心城的生活吧。”
他們幾乎是同一時間說出口,兩人的表情都有些錯愕。
目鈴抿抿唇,猶豫了三秒才點點頭:“好吧好吧,我先說;我說完之後,就輪到你說了。”
他們間隔一人的空格,在路邊随意閑逛着。
一街之隔,特拉法爾加子爵正煩躁地陪好友賓格的妹妹瑪莎試戴帽子。
他今天本是随意在街上閑逛,沒想到遇上了好友與他的妹妹;
這沒有什麼,直到好友有急事要回莊園一趟,将還沒有逛盡興的妹妹的安全托付給了他。
于是,一場煎熬便正式開始。
“特拉先生,”瑪莎仰着頭,濕漉漉地望向眼前這個高得過分的男人,“這頂帽子怎麼樣?”
“挺好的。”
瑪莎眼睛一亮。
“養雞場裡的居民應該會擁戴你當它們的首領。”羅補充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