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哪?”秦樂問道。
“把它扔了,順便放刀拿布帶,秦兄接着做方向标吧。”說完,裴習彥把門關上,門外腳步聲漸遠。
秦樂無精打采地坐下,對着竹片歎氣。
“這下怎麼辦啊,裴習彥右手傷了,還是因為我傷的。”
“他,應該也不是讓我滾出去死的意思吧?”
“跟上司關系變尴尬了怎麼辦……”
秦樂撐着頭胡思亂想,總覺得有點對不起裴習彥。
他晃晃腦袋打起精神,把方向标用麻繩串好,完成了這個讓裴習彥付出巨大代價的小玩意。
“看着就糟心。”秦樂又把它當陀螺玩,在桌子上撥着。
“秦兄,吃飯了。”
裴習彥在門口叫他吃飯,秦樂一下跳起來,跑去開門,“這麼快。”
一直下着小雨,天光變化不大,一天就這樣過去了。
秦樂這一頓飯都在斜視,時刻關注裴習彥的動作。
不過就像裴習彥自己說的,小傷無礙,他除了手上多了塊布條,沒什麼變化。
黃郎君問他的手怎麼了,裴習彥隻說牽馬的時候沒站穩,摔在了石頭尖角上。
秦樂一聽更内疚了,一點沒胃口,拿着饅頭坐在一邊用餘光看裴習彥吃東西。
裴習彥看他味同嚼蠟食不下咽,直接從他手裡拿走饅頭,“你中午吃了一碗飯,晚上少吃點。”
秦樂看着裴習彥把他吃不下的饅頭吃掉了,一時有點震驚。
中午吃飯的時候黃郎君他們知道了秦樂飯量小,也以為他們關系很好,所以對裴習彥的舉動并不感到奇怪。
晚飯就這麼簡單結束了,大家各自回房休息。
“秦兄放心,我真的沒事,很快就會好的。”裴習彥把擦臉巾遞給一旁一直伸着手但又不說話的秦樂,無奈笑道。
“哦。”秦樂把擦臉巾擰幹,晾在架子上。
從吃飯起裴習彥就發現秦樂一直盯着自己,也知道原因,于是兩人洗漱好躺在被窩裡時,他刻意跟秦樂挨近了一點。
“秦兄,下午那番話,不是真的讓你出去尋死,我是希望你能好好活着的。當時可能剛睡醒還不夠清醒,看到你的舉動吓到了,才口不擇言說了那樣的話,實在不好意思。”
“我知道,但你為什麼會說‘太希望黃郎君家好好的’啊?”
“我出生時母親難産,父親雨夜趕路摔下山,兩人都走了。黃郎君和黃夫人恩愛情深,大寶二寶乖巧可愛,我希望他們一家人能一直這樣平靜快樂的生活,不希望有什麼不好的事發生。”
秦樂明白了,裴習彥一直說的阿翁應該是養父,他渴望有個幸福的家,不想看到自己在這裡出事,打破這裡的平靜,留下不好的記憶。
他也意識到自己太不理智了,萬一大傷口不能快速愈合,也會給人家添麻煩。
“你再往裡來點吧,别跟今早一樣睡在床邊,然後被子鼓個大洞,晚上挺冷的呢。”他扯着裴習彥的衣袖把人往裡拉,又怕太擠碰着他的傷口。
“要不我跟你換個位置吧,我怕睡着了碰到你的手。”
“無妨,我把手放在胸前,不會擠到的。”
“好吧,晚安。”
“晚安。”
秦樂聽裴習彥也跟着他說晚安,笑了兩聲,裴習彥閉着眼睛,唇邊也帶着笑。
秦樂挨着裴習彥的肩,把被子塞在兩人中間,風吹不進來,很快兩個人的體溫就讓被窩暖起來了。
裴習彥把話說開後心裡好受多了,自然地跟秦樂挨在一起,很快就睡着了。
不過他身邊的人就沒這麼平靜了。
秦樂滿腦子都是下午傷口極速愈合的樣子,越想越睡不着,甚至蠢蠢欲動,又想去驗證一次。不過也隻能想想,裴習彥剛剛說得有道理,不能在人家家裡折騰。
他在被子裡掐自己的手指,思考來這以後身體的異常之處。
一是不用吃飯,但容易渴,需要大量喝水;二是愈合能力強。
不對,這速度應該不是強,是很強。
他一下就被自己評價的很強兩個字點燃了内心的“正義”之火,開始考慮以後要不要做個行俠仗義的蒙面大俠。
危機四伏的一片竹林,風似乎都不敢從此穿過,葉片完全靜止,秦樂頭戴幂籬,手拿長劍,獨自在竹林行走。
四周無形的壓迫感越來越強,他眼神往左邊一瞟,滿是不屑地看着破空而來的飛镖,絲毫不避,看着它刺入手臂。一聲嗤笑後,他把飛镖拔下,松開手,讓它掉落在地。
周圍埋伏的惡人齊齊沖出,舉刀向他跑來。而在他們跑近的這幾秒裡,秦樂的傷口已經好了,完全不影響他拔劍殺敵的速度。
“哧哧~”秦樂用被子捂着嘴笑,争取不吵醒裴習彥。
但真的很好笑啊。
别人做大俠都是矯健機敏,稍一側身就能避開攻擊,而他這個大俠卻是一動不動,邊打邊等傷口愈合,不知道細胞得忙成什麼樣。
被子被秦樂笑得散開,肩膀處漏風進來,他忙扯着被子往裡掖。裴習彥也開始不老實了,卷着被子往外翻身。
秦樂沒拽動被子,于是自己靠過去,裴習彥體溫挺高,還挺暖和。他又笑了一會自己的大俠形象,慢慢睡過去了。
窗外無雨,有微風陣陣,吹到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