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到了新地方的緣故,蔡昭憶這一夜睡得很不好,甚至夢見梅花玉簪刺進心口,她被這一幕吓得猛然睜眼,捂着心口喘粗氣。
此時天色微明,勉強照亮屋内布局。
蔡昭憶坐起身環顧一圈,松了口氣,但眸底恨意不減,呢喃道:“記得好,記得……才不會心軟。”
因為這一個夢,蔡昭憶沒了繼續睡的想法,索性起身點起一盞燭火看書。
沒過多久,屋外忽響起兩道古鐘聲。
前日入院儀式上,魏院使告訴過他們,每日卯時一刻,院内會響起兩道古鐘聲,這是提醒他們時辰不早,該起身洗漱,前往比試場集合。
蔡昭憶早就換好院服,梳好發髻,聽到古鐘聲,直接放下書起身行至門口。
她打開屋門的同時,隔壁屋門也開了。
蔡昭憶與沈惠幾乎是同步跨出門檻的。她們看到彼此起的這麼早,都愣了下,回過神,互相颔首示意,一起離開女院。
剛出院門就碰上過來提醒的女師①。女師見她們穿戴整齊,不由詫異道:“你們這速度可比男院快不少。”
“女師誤會了。”蔡昭憶聞言,解釋道:“學生隻是睡不着,湊巧起早而已。”
“學生與蔡官生一樣。”沈惠在旁說道。
“因何起早不重要,隻今日比男院起的早就好。”女師擺擺手,溫和道:“對了,你們身體若有不适,可随時來告訴某與另一位姓周的女師。”
“但她前幾日生病還未痊愈,你們有事便先找某,某姓楚。”
“是,學生謹記。”蔡昭憶和沈惠異口同聲道。
女師很滿意地點頭,領着她們前往比試場。等了約莫一盞茶,男官生們才陸陸續續到達。
“蔡官生早,沈官生早。”
前日儀式上他們都各自介紹過名字,蔡昭憶記不住那麼多名字,就記住了沈惠的,故面對一個兩個男官生的問好,她隻禮貌地回句:“早。”
教武先生站在比試台上見官生們到齊,開口道:“從今日起,我就是教你們習武的武師。我姓劉,你們可以喚我劉武師。”
“學生見過劉武師。”衆官生立馬行禮道。
劉武師颔首,繼續道:“從今日起卯時二刻,所有官生都要到比試場集合練身,無故遲者,多練半個時辰。”
“卯時五刻用膳,回院歇息兩刻;辰時一刻至午時一刻在文堂聽女師,夫子們授業;未時一刻至酉時一刻在武堂習兵器;戌時一刻滅燭入睡。”劉武師說罷,中氣十足問道:“可有未聽明白者?”
衆官生齊刷刷道:“學生已明。”
“那就開始練身吧,你們,繞着比試台先跑三圈。”
……
跑完八圈,用過早膳,蔡昭憶一行官生便各自回院休整。
在回女院的途中,蔡昭憶遇上院内專門負責遞信的小厮。小厮遞給她一封信,說是鎮國公府送來的。
蔡昭憶道過謝,回到屋内将信拆開,信上分别寫了兩句話——暗市三人之死由大理寺接手。
謠言事起,五皇子停職。
蔡昭憶神色淡淡,拿出火折子燒毀紙條。她其實猜到會是這樣的情況,可這樣不夠,還需要加一把火。
火舌順着信紙上竄,她松開手,燃燒的信紙落到茶碗内。
也許,這把火,不需要她來加。
*
辰時一刻,蔡昭憶準時捧着書行至文堂外,卻見堂外圍着好幾名官生。不等詢問,沈惠走到她身邊,言簡意赅道:“楊監使讓我們在此等會。”
楊監使是負責院内與六部九寺溝通的,位在院使之下,屬于第二把手。
“多謝告知。”蔡昭憶禮貌道謝。沒過幾息,右眼皮蓦地一跳,她心裡頓生出一種不好的預感。
正巧這時官生們都到齊了,楊監使點了下人數,無誤後說道:“禮部方尚書來了,此刻在正堂與魏院使說話,你們等會到正堂莫要亂接話,失方寸,懂麼?”
“是,學生謹記。”
楊監使“嗯”了聲,轉身,“過來吧。”
到達正堂,楊監使率先行禮道:“方尚書,官生們都來了。”
音落,蔡昭憶等人行禮,異口同聲道:“學生見過方尚書。”
“免禮。”方殊袖袍一揮,擺着幾分架子道。
“謝方尚書。”
蔡昭憶等人直起身,便聽方尚書沉聲:“本官此番前來,是要從爾等之中調一人到禮部。”
蔡昭憶聞言,眼皮微擡,目光流露幾分驚詫。
平山院建立至今,六部鮮有在授業第一日就選人的。要麼事發突然,人手不夠;要麼就是選個人,去做苦力。
思忖間,方殊說道:“其協助禮部,每日前往客館記錄雲朝使臣的起居日常。”
蔡昭憶眉頭微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