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會兒,她就聽遠處有人驚呼:“那!在那!”
馬蹄聲回蕩林間,不消片刻,蔡晟與禾琅出現。
看到他們,蔡昭憶腦子裡緊繃的弦終于松了。她緩口氣,轉身指着旁邊的黑熊,故作輕松道:“禾琅,我們組應是勝組了。”
*
帳篷内。
蔡昭憶聽着身後輕微的抽泣聲,輕聲安慰:“一點小傷,不礙事。”
蔡元漪輕輕上藥,看着手臂的傷口及後背大片淤紫,沉默,眼淚卻止不住地流。
蔡昭憶沒法,隻好唬道:“你若再哭,眼淚掉到藥膏裡可就沒藥效了。”
蔡元漪信了這話,立即擦眼淚,但看到傷,還是哽咽:“這麼重的傷也不知幾時能好。”
“你又不是不知桃月的醫術,沒幾日就會好的,莫擔心。”蔡昭憶說着,穿上衣裳,轉身給蔡元漪擦淚,“我記得帳篷西邊有片花叢……”
說話間,桃月端着木盤進來,眼眶微紅,帶着鼻音道:“姑娘,這是奴婢特意熬的藥湯。”
蔡昭憶看眼桃月,一口飲盡藥湯,續道:“阿沅你先去洗手,我換身衣裳帶你去那邊瞧瞧。”
蔡元漪搖頭,“二姐你養好傷再去也不遲。”
蔡昭憶太清楚自家妹妹的性子,怕妹妹因擔心她的傷勢而吃不好,睡不好,于是看向桃月,“桃月,你說出去走走,是否有利于傷痊愈?”
桃月明白自家姑娘的意思,看向蔡元漪,附和道:“回四姑娘,隻要姑娘她不參加狩獵,可以适當走走。”
“那……好吧。”蔡元漪聽桃月這麼說,應下,起身離開,忽而想起什麼,走回榻邊叮囑:“二姐,你剛抹好藥,換衣時小心些,莫扯到傷口。”
蔡元漪說完,又覺得哪裡不對,這時,蔡昭憶淡淡一笑:“好,我記着了。”
蔡元漪走後,她神色驟然冷下,沉聲吩咐:“讓尋意去農戶手裡買些蛇,有毒無毒皆可。”
“是。”桃月應着,想想,又問:“姑娘不查是誰動的手腳?”
蔡昭憶慢條斯理地穿衣,溫聲:“皇家圍獵場能出現一頭熊,必然是早有預謀,而這圍獵場中,應隻有一人與我有過節。”
“不過,這次當是她背後之人幫的忙。”
桃月聞言,瞬間想到一個本該來卻沒來的人——五殿下生母,毓妃。
桃月想着,蓦地想起另一件事,遲疑了下道:“姑娘,今早禾小公子與你一同入林,喊了你的小名,現下衆人正在議論……”
“議論我與他有私情?”蔡昭憶側眸,問:“阿沅也聽到了?”
桃月點頭。
蔡昭憶當即冷笑一聲,眸色轉凜,“讓尋意隻買毒蛇。”
*
戌正時分,篝火野宴。
開宴約一刻鐘。
蔡昭憶帶着蔡元漪敬了安陽侯,高國公等人,而後自然地走到赤陽侯的席位前,舉起手中茶杯,敬道:“禾伯父,晚輩以茶代酒敬您一杯。”
“好。”赤陽侯一眼看出蔡昭憶此番深意,呵呵一笑,飲完酒,拍了下旁邊的禾琅,斥道:“臭小子,今日害的你阿窈妹妹受傷,還不賠罪。”
禾琅對今日謠言已有耳聞,也明白蔡昭憶此舉何意,起身舉杯,“阿窈妹妹,我自罰三杯。”
“不行,六杯。”蔡元漪在旁說道。
禾琅看着蔡元漪,毫不猶豫應道:“好,我,我自罰六杯給阿窈妹妹賠罪。”說罷,飲下第一杯。
蔡昭憶聽到周圍竊竊私語,掃了一眼,順勢看向一直盯着她的林巧如。
四目相對,一場無形的較量在她們之間展開。
蔡昭憶輕蔑地笑了下,收回視線,與赤陽侯及赤陽侯夫人說話。
林巧如瞧見這一笑,氣的發瘋,雙手在桌下使勁揪着帕子,目光猶如毒蛇,死死盯着蔡昭憶,少頃,她喚來杏兒。
那廂蔡昭憶目的達成,轉身與蔡元漪回到原位。
落座不久,舞姬退下,曲樂停,一道尖細男音随即響起:“諸位,經清算,今日狩獵的勝組已出!”
衆人聞言,陸續放下酒杯筷子,看向王宮侍,隻聽他不緊不慢道:“勝組就是——禾小公子與蔡二姑娘組!”
這個結果無可厚非,畢竟大多數人是親眼看着蔡昭憶與禾琅拖回一頭大黑熊的。
“朕聽聞前些日平山院考核,你還得了武試甲等,今日狩獵也是巾帼不讓須眉。”皇帝說着,看向蔡淮遠,當着衆人的面毫不吝啬地誇獎:“淮遠,你這女兒教的不錯,文武雙全,來日可期。”
蔡淮遠立馬起身,接話:“陛下言重,能為陛下分憂,是小女亦是末将之幸。”
皇帝笑意更甚,擡手示意蔡淮遠坐下,“你們兩個年少無畏,給這次狩獵開了好頭,你們兩個想要何賞賜?”
不是直接賞,而是問要何賞賜!
衆人聽着,看向蔡昭憶二人的目光裡充滿吃驚,羨慕及妒忌。
蔡昭憶卻清楚,皇帝這是查到猛獸來處,想給她一個甜棗息事甯人。
也好,她正愁如何得到那個東西呢。
她想着與禾琅同時起身,眼神示意禾琅先說。
禾琅會意,偷瞄了眼蔡元漪,深思熟慮後說:“回禀陛下,草民想要一道賜婚聖旨。”
“哦?”皇帝聞言,視線落在蔡昭憶身上一瞬,意味不明地問:“隻是賜婚聖旨?”
禾琅點頭,言辭懇切道:“回禀陛下,草民想娶之人還未滿十四,故草民想先求一道聖旨。”
短短一句,更加澄清了今日謠言。
皇帝聽罷,點點頭,“好!朕就賞你一道賜婚聖旨!”
“謝陛下!”
禾琅磕頭謝恩完,就輪到蔡昭憶了。
衆人以為她會求與官途有關的賞賜,或與禾琅一般求道賜婚聖旨,結果,她行至觀看台中央,撩裙跪下,一字一句道:“回禀陛下,臣女鬥膽,想求一塊免死金牌!”
此話一出,全場安靜。
蔡淮遠察覺帝王神色不對,立馬起身,剛喚聲“陛下”,便見帝王展開龍顔,袖袍一揮,沉聲:“賜!”
蔡昭憶眸底劃過一抹喜悅,接過宮侍遞來的金牌,磕頭謝恩。回到位置上,她未管旁人是何目光,隻垂眸,輕輕摩挲金牌上的“免死”二字。
從今夜起,鎮國公府就有底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