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昭憶環視一圈,未瞧見嚴寒等人,眉頭微蹙,眸底湧上懷疑。
這個時辰,客館居使應在雲柳居記錄他之所行,而他竟在此吃面……
蔡昭憶隐隐猜到什麼,這時,對面少年忽然擡頭,對上了她的視線。
四目相對沒幾息,她蓦地感覺身體往下一墜,回過神,原來是到了馬車旁,蔡晟将她放下。
她站穩,擡起眼,對面身着草白色勁裝的少年已不知所蹤。
她若有所思地盯着空桌,緩緩收回目光,動身上了馬車。
未幾,蔡元漪一行人提着幾包點心回來。
因怕回府的路上,姐姐太悶,蔡元漪索性提着點心上了姐姐的馬車。
“二姐,吳叔說,你可以吃桂花糕,紅棗餅,山藥糕這些,我特意都買了,你嘗嘗。”蔡元漪講着,打開包着點心的紙,拈起一塊桂花糕遞給蔡昭憶,緊接給了桃月一塊紅棗餅,“你也嘗嘗。”
說話間,馬車緩緩駛離義盛客棧。
“我也嘗嘗。”蔡元漪垂眸,拿起一塊綠豆糕咬了口,驚喜地看向蔡昭憶,說道:“二姐,這家比悅雲鋪做的好吃!”
蔡昭憶寵溺地看着妹妹,接道:“那你多吃些。”
“我吃這個綠豆糕,餘下都給二姐。二姐多吃些,身子便能好的快些。”
“你也要多補補。還有你,”蔡昭憶轉眸看向桃月,“莫因照顧我,而累了自己。”
“……是,奴婢知曉了。”桃月應罷,默默吃着手裡的紅棗餅,越吃越覺得甜。
約莫半柱香,馬車抵至鎮國公府。
蔡昭憶在蔡元漪下去後,由桃月扶着,慢吞吞起身,撩開車簾,便見家丁們正在卸前方馬車上的草筐。
筐裡裝得滿滿當當。
她看了眼,收回目光走下馬車。
“二公子,四姑娘,二姑娘。”李管家走到跟前,朝蔡昭憶三人拱手道:“早膳已按國公爺吩咐,在望梅院備好。”
“還有,二姑娘,這車藥材是方才一位黑衣姑娘送來的。那黑衣姑娘未說名諱,隻給了老奴此物,說是二姑娘瞧了,便知何人所送。”李管家講罷,遞出一張似包了東西的素白帕子。
蔡昭憶聽到是黑衣女子送來,下意識想到鄭子暄身邊那位。她心懷猜測地接過帕子,打開一看,是串桃紅手串。
果然是他!
可他為何要送這麼多藥材?
蔡昭憶轉眸,深深看了眼家丁手裡與府門内的草筐。
這麼多藥材若是扔了,不僅父親二哥會起疑,那些暗中觀察鎮國公府的人也會起疑。
看來,隻能暫時留下,待日後分放給百姓了。
“我還以為是父親帶回來的,原是二姐相識之人。”
蔡昭憶聽見這一聲,思緒回籠,收起帕子,淡道:“僅幾面之緣而已,未曾想,他會送這麼多藥材。”說着,轉頭看向吳府醫,“吳叔,這些藥材,你院子裡可放的下?”
“回二姑娘,小人的院子寬敞,能放下。”
“如此,”蔡昭憶視線一轉,落到李管家身上,“李叔,讓他們把這些藥材放到吳叔院裡吧。”
“是,二姑娘。”
望梅院。
蔡昭憶需要靜養,是以蔡晟與蔡元漪二人用過早膳,小待片刻就走了。
她目送兄妹離開,轉眸看向身邊,神色憔悴的桃月,起身溫聲:“這裡有其他人在,無需你照顧,你先回去睡一覺。”
“奴婢是姑娘的貼身丫鬟,理應守在姑娘跟前。”桃月扶着蔡昭憶朝内室走去,委婉拒絕道。
蔡昭憶壓低聲音道:“你去睡一覺,睡醒,我有事要你去辦。”
“奴婢現下也可去辦。”
“我的話,你是不聽了?”
“……奴婢聽姑娘的話。”桃月低低應句,扶着蔡昭憶上了床,轉身又把壺杯與點心放到床頭小櫃上,“奴婢這就去睡,姑娘莫看太久的書。”
蔡昭憶點點頭,“去吧。”
桃月福一禮,轉身離開内室。
行至屋外,她低聲囑咐秋芍二人幾句,便回了下房。
兩個時辰後。
蔡昭憶聽到屋外腳步聲,擡眼,隻瞧桃月端着木盤進來。
沒等她說話,耳邊傳來一句:
“姑娘,你身子未愈,怎不在床上躺着?”
蔡昭憶垂眸,目落棋盤,擡手落下一枚白子,“天氣熱,床上蓋被更熱,不如下下棋,修身養性。”
桃月聞言,沒說什麼,待擺好藥粥和幾盤菜,她走到矮幾旁蹲下,給蔡昭憶把了把脈,說道:“姑娘,你氣血虧虛應多休養,暫不宜走動費神。”
“下着玩罷了。倒是你,”蔡昭憶說到這,看了眼門口的兩名丫鬟,吩咐道:“秋芍,你們先下去吧。”
“是,姑娘。”
腳步聲不一會兒離遠。
蔡昭憶撐着矮幾起身,低聲道:“你去打聽打聽,今早使臣是否在客館。”
使臣?
桃月想起今早出客棧時,姑娘一直盯着面攤上,身着草白色勁裝,戴面具的少年。
那人不會是……使臣?
“愣着作甚?”蔡昭憶見桃月直勾勾盯着她,輕拍了下臂間的手。
這一拍,桃月瞬間回過神,回道:“奴婢先扶姑娘過去用膳,再去打聽。”
蔡昭憶颔首,“好。”
午膳過了沒多久,桃月抱着一個小臂長,十指寬的匣子,手提兩包點心回到望梅院。
蔡昭憶聽見外室響起“嘎吱”一聲,撩開床帳,須臾,桃月踏入内室。
她瞧了眼桃月懷裡的匣子,問:“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