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女傳話說宣家祭司到白鹭院時,應遙祝正好找到東西,宛施替她抱去房中,她則到堂内招待客人。
破雪坐在主位下手,宣群坐在她旁邊。
相互寒暄幾句,破雪提及來意。
“應少卿先前請我問傀儡蠱的圖冊,可惜翟家避世多年一無所獲,不過與我們同行的周公子有幸得見,這是他繪制的圖畫。”
應遙祝接過來,看了一眼。
白紙上,一個巨大的木傀儡與人相對,高約存許,斷掉的肢體處細絲無力垂落,像是蓮藕做成的身體。
她收好放在一旁。
“勞煩破雪姑娘送過來。邊關一别,沒想到這麼快就見到了。”
破雪微微一笑:“托大将軍的福,一路順風。”
他們所行數十城無人阻攔,仗的全是她的勢。
應遙祝笑道:“常懷說你們把令牌送回來了,與他見面了嗎?”
茶湊到唇邊,宣群停頓片刻,看向她。
語氣随和,神情自然。
好像破雪就該和應常懷見面一樣。
破雪好似沒察覺到不對,保持着微笑:“應少卿日理萬機,我們一直書信往來,緣悭一面。”
“哦。”
應遙祝有些失望。
破雪不知道她的低落從何而來,暗暗疑心自己說錯了什麼話。
好在應遙祝很快的振作起來,聊起他們在姚京住的如何。
破雪一一答了,時不時地問起她在邊關的生活。
應遙祝嘴上說着那邊辛苦,神态分明有些懷念。
“破雪姑娘之前說要找的人找到了嗎?”
破雪的眼眸中流露一絲怅然:“沒有。可能她不在姚京吧。”
這些日子,他們一直在找宣止盈的線索,可打聽了那麼久,沒有一點消息。
破雪越發覺得周瓊是她的化名,可複明嘉再三的保證讓她不禁動搖,思至最後隻覺宣群可惡。
如果那日他沒攔自己,就沒有這麼多事了。
蠱師案還需仰仗他們相助,應遙祝有意做個人情,幫人一把,于是爽朗一笑:“不防你跟我說說要找的人,說不定我還能幫上忙。”
破雪一時不知是否該答應,下意識看了宣群一眼。
從進來開始,除了與應遙祝打了聲招呼,他一直坐在椅子上喝茶,沒開過口。
應遙祝沒放過她臉上一閃而過的猶豫,笑道:“怎麼了?是不方便說?”
破雪:“我——”
“她叫宣止盈,女子,今年二十歲。”宣群把茶盞擱在一旁,無視一旁盯着他的人,沖應遙祝真誠一拜:“大将軍肯幫忙,自然是再好不過了。”
破雪眉間閃過一絲厭惡,随後側身不再言語。
應遙祝自然沒放過二人間的眉眼官司,摸着下巴,心裡有了成算。
“客氣。”
閑談過後,破雪借口客棧的同伴在等他們,提出告辭。
應遙祝把人送到門口,叮囑宛施看好她的寶貝們,牽馬去外面喝酒了。
宛曲從外面看大夫回來,正好瞧見了這一幕。
她心思微動,去最近的軍巡鋪,把這個消息告訴了鋪兵。
鋪兵忙去巡檢司報信。
沈濯等她離府已經等很久了,立刻召集人馬,與顧秋聲一道殺去應府。
浩浩湯湯的一群人奔走在街上,無疑引起了許多人的注意。
走到一半的破雪意識到不妙,趕着馬往回走,但她終究慢了一步,隻能看着這群人将應府團團圍住。
宣群縱馬追上來,一把攔住她:“别沖動。”
破雪碰都不想碰他,拉着馬後退兩步,橫眉道:“你以為我要幹什麼?沖進去嗎?”
宣群察覺到她的抗拒,放下了手。
“尹朝的事,我們不要摻和。”
“那你倒是挺有臉求人家幫忙的。”
破雪冷笑一聲:“懦夫。”
說罷,也不管宣群如何震怒,調轉馬頭去找應遙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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擔心沈濯盤問醫館,宣止盈未曾出過府,傷口裂了也隻是用些金創藥。
小筝拿着軟巾,一點點擦着她背上凝固的血痕。
地上是一堆染紅的白巾,宣止盈半解衣衫,忍痛不語。
待傷口處理好了,她額心也冒了一層薄薄的汗。
她傷成這樣還替小梨出頭,小筝敬佩又疼惜,溫聲道:“姑娘隻管好些修養,晚上我再來替你換藥。”
宣止盈将衣衫穿好,唇色發白:“找個火盆把這些都燒了。”
小筝點頭,将東西都拿出去。
引火要火折子,她問了幾個婢女都說沒有,隻好回房拿自己的那支。
剛推開門,不料宛曲在屋裡。
宛曲被吓了一大跳,拂着胸口,怒目圓睜:“幹什麼!?進來不曉得敲門嗎?”
小筝懦懦不安,低頭認錯。
宛曲不悅道:“這個時間你不應該在公子院子裡伺候嗎?回來做什麼?莫不是皮癢了偷懶?”
說到最後,聲音越發嚴厲。
小筝忙擺手道:“姐姐明鑒,我隻是來拿火折子的,拿完就走,絕不是偷懶。”
宛曲皺眉:“還不到生火的時候,你拿火折子幹什麼?”
“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