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如今死了也好,省的阿姐還要時刻惦念他。
香六牙正坐在床上關注新聞動态,見西窗月推門而入,溫和的問道:
“她還沒醒嗎?”
西窗月搖了搖頭。
“難為她了...”
得知親生父親将自己當作實驗對象,還企圖毀滅人類,在這場道德與親情的抉擇中,她是最痛苦的人。
“雪鹭,你近日為何一直如此沉默?”香六牙合上電腦,輕聲問道,“還有什麼尚未解決之事嗎?”
西窗月望着他清隽溫和的面容,恍若置身夢中,輕聲說道:“我一直以為...你不會同意那日的計劃。畢竟那是一場豪賭,稍有不慎,場館内所有人都會在劫難逃。”
香六牙一怔,随後垂下眼睫。
“因為等不起。此事若再拖延下去,隻會給幽明無明喘息之機,一旦他反撲,将會後患無窮。”
“那要是失敗...你...”
你是不是知道自己名節已毀,也無妨再多背這一樁?
“雪鹭,你知道我坐上直升機那一刻在想什麼嗎?”
他回望着她,清明的眼神中略帶笑意。
“那個時候我在想,我欠你良多,決不能丢下你一人,所以定要活着回來。”這一次,窗外晨光将他的輪廓勾出明晰而聖潔的光影,“人生短短幾十載,六牙願将餘生予你作賠。”
香六牙是一個甘願為理想而死的人,西窗月一度做好他會與幽明無明同歸于盡的心理準備,卻不想他竟願意為了自己而活。
原來她還是不夠了解他,也不夠了解他的愛。
聖人之愛,至淺,也至深。
“你...”
“雪鹭...”見西窗月掩面而泣,香六牙有些慌了神。
“我本以為已經足夠了解你,”她握住那隻帶婚戒的手,“可現在看來,我們還要用餘生去慢慢了解彼此才行。”
“得此一諾,乃六牙之幸。”
執子之手,願與子同行。
雖然氣他們瞞着自己,但最光陰有理有據,廉莊隻是抱怨了幾句便不再多言,反而更挂心昏迷中的幽明瞳朦。
毛茸茸的陽光下,輕盈的旋律從小音響中緩緩升起,趕走一室沉悶。
“瞳朦,我和惡骨的新專拿了好多1位,甚至還破了自己的記錄。”廉莊握緊她因輸液而變得冰涼的手,哪怕知道她此刻什麼都聽不到,可還是想将這些消息分享給她,“三首歌全都霸榜了。每天就看着《Thorn》(荊棘鳥)、《Paradise》(天堂鳥)、《Robin》(知更鳥)在榜首來回切換,那些音樂人都說我們在自己打自己,不給其他人留活路。可是你知道嗎?《Paradise》是我送給你的禮物,你卻沒能成為第一個聽到它的人,如果再不醒來,連它的1位都要看不到了。”溫熱的肌膚貼上冰冷的掌心,她輕輕歎了口氣,“瞳朦,你還說要給我們當經紀人。自己說的話,不可以食言啊。”
她絮絮叨叨說着近日發生的事,一時沒注意時間,就這樣等來了原無鄉。
“你今天倒來的早。”
“我的駐外任期已經結束,案子也完成了交接,所以我申請了休假,明天開始。”
“難怪最光陰忙得團團轉,原來已經移交到他們這裡了。”廉莊識趣的起身,“坐了一下午,我也該回去了,你陪陪她吧。”
原無鄉也不矯情,将她送進電梯後再折回了病房。
“昨天我去了那家燒烤店,老闆說他兒子現在可以正常去上學了,還問我你現在過得好不好,有沒有時間再去他那邊吃燒烤。那孩子現在都快和你一樣高了,還說他記得你最喜歡吃烤魚,要親自給你烤一條最肥的魚。”
本以為已經模糊的記憶卻不想一直都很清晰,隻因自己在刻意回避這段過往,才誤以為它褪了色。
宅邸的仆人時常在背後議論,若非薪水夠高,誰都不願意伺候像她這樣天真到近乎冷漠殘忍的主人。但他看的分明,瞳朦并非冷漠無情之人,隻因沒有得到正确引導才會漠視他人感受,所以他用自己的方式和她定下了這個賭約。
用大小姐買一件衣服的錢去資助燒烤店老闆的兒子完成心髒手術,他們賭這場金錢付出,能不能換來人性之善。
“看來這次是我赢了。你答應過的,若是我赢了,就要給我漲工資。大小姐不可以欺騙打工人,你得趕緊醒來給我發錢。”他一邊苦笑一邊說着衆人近況,“羽麟兒昨天查了成績,應該能被海大錄取,韶無非正在配合最光陰他們整理幽明集團的資産。不過你不用擔心醒來後會過苦日子...”
探視時間快要結束,原無鄉照例替她蓋被子時突然感應到冰涼的手指似是一顫。
“醫生————”
【番外1-曝光】
或許是因為經曆過太多風波,歌迷們對于骷髅玫瑰的期待僅止于請她們定期出專輯和固定曝光度,很少再關注二人的私下生活,但偶爾還是會有人發出如下疑問:
“為什麼感覺她們沒有活動的時候就跟神隐了一樣?”
“Bonnie好像一直在旅行,都快變旅遊博主了,我看好多人在世界各地偶遇她。”
“Rosina我知道一點點。她男朋友一直是以前那個,就是工作有點特殊,不方便曝光,所以連帶着她也很低調。”
“沒換過啊?!那都多少年了!!”
當天晚上,廉莊的社交賬号po出一張照片,是叼着玫瑰花的小蜜桃,配文:Always you.
熱評第一的頭像是頭頂一對玫瑰戒指的小蜜桃,配文:Forever yours.
Bonnie:[翻白眼]
萌萌萌萌:[罵罵咧咧]
以下省略無數評論。
【番外2-較勁】
雖然天下站姐千千萬,但骷髅玫瑰家有兩位粉頭子跟較勁一樣争先恐後的發布高清視頻。
“姐夫這次不行啊,明顯是萌萌的機位赢了。”
“樂,萌萌可是經紀人。她可以滿場跑,姐夫隻能坐前排。”
瞳朦抱着電腦一一給這些誇她的評論點贊,心中大爽。
哼,最光陰,你沒得比!
“不是吧?!為什麼姐夫這次可以換機位啊!”
“姐夫去當工作人員了??”
“感覺設備也更高級了...連頭發上的羽毛裝飾都拍的一清二楚。”
“這就是有錢人的世界嗎...”
最光陰摸着狗子,得意洋洋的把自己上傳的視頻看了一遍又一遍。
人果然要又争又搶才有美好的未來。
【番外3·炫耀】
隻要最光陰有空,骷髅玫瑰的演出活動他必然到場。
衆所周知,廉莊和惡骨出道很早,早年還有很多姐粉媽粉,随着少女漸漸長大,另一種粉絲就會崛起,名為老婆粉。
這天演唱會中場互動時,突然有粉絲起哄喊二人老婆,還舉着花要求婚。
“Rosina不是什麼玫瑰花都喜歡的,你别白費心思了。”惡骨搶先開口,“話說,為什麼不給我送啊?”
歌迷們對Rosina有穩定對象一事心知肚明,所以送花之舉本就是一種調侃,聽惡骨這麼說,反而全都跟着起哄。
“他今天好像還沒送我花,看來是不愛了。唔…那我就要收别人的花咯。”
廉莊反應也很快,裝作伸手去接對方的花。
突然,一大捧鮮紅火熱的玫瑰花出現在她視線中,送花的人不是最光陰還能是誰?
她那桀骜不馴的少年褪去青澀,但依然爛漫多情。
他的玫瑰比花更燦爛,再不見陰霾與愁容。
他們終于能一起站在萬衆矚目的光芒之下,将瞬間化作永恒。
從此,永恒不再是時間度量單位,而是不渝之誓。
【後記1】
正在地中海旅行尋找靈感的惡骨突然接到最光陰的電話。
“你說什麼?!不是還有2周嗎!怎麼突然生了!”
考慮到廉莊的身體情況,小夫妻一直對要孩子這件事十分佛系,有則接受,沒有就過好二人世界。誰都沒想到,就在完成世界巡演後不久,一顆小小的種子突然發了芽。知道廉莊懷孕的那一刻,惡骨險些以為自己接到了詐騙電話。
“昨天半夜她突然開始宮縮,幸好醫生是夜班,直接安排了手術。”
為了減少孕晚期對母體造成的負擔,他們早就定好37周進行剖腹産手術,惡骨也是按照手術日期定了這周末的機票,萬萬沒想到小朋友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要來到這個世界,讓所有人都措手不及。
難道它知道有很多人都在期待自己的到來嗎?
“那她和孩子身體還好吧?”
雖然折騰了一晚上有些疲憊,但最光□□神狀态尚可。看着悄悄打哈欠的小團子,冷峻的眉眼瞬間柔和。
“都好。她現在在睡覺,孩子的生命指征也很好。”
惡骨終于放下了心。
“怎麼說?新手爸爸是不是應該發個紅包慶祝一下?”
最光陰挑了挑眉,“發就發,倒是你們幾個别忘了見面紅包。尤其是當幹媽的,紅包記得包厚一點。”
“切!少不了的!”
一群人約好孩子性别要等出生那天開盲盒,一人一萬,按人數累加。結果隻有最光陰覺得是兒子,其他人都押的女兒,要真生了小小狗,瞳朦、韶無非、惡骨、原無鄉、西窗月、香六牙每人都得出6w的見面紅包,這還不算瞳朦和惡骨的幹媽紅包…
惡骨挂斷電話後立刻改簽到當晚起飛的航班。
落地正是淩晨,手忙腳亂之下,她甚至拿錯了别人的行李。
“你好,你手裡的箱子是我的。”
惡骨猛然回頭,卻是一個許久不見的身影。
“你…”
“?!”
世界是一個球體,兜兜轉轉,總還能相遇。
【後記2】
得知廉莊早産的瞳朦立刻驅車來到醫院,正巧在樓下遇見了原無鄉。
“瞳朦。”
原本她還想自己上去,沒想到原無鄉叫住了自己。
“要一起上去嗎?”
現在正是人多的時候,電梯很久才來一趟,她隻好和他一同進了電梯。
雖然是跨層電梯,但日間人流量實在太大,電梯内還是人滿為患。原無鄉怕擠着她,便将人護在角落。
奇怪,是電梯裡人太多了嗎?為什麼她會這麼熱?
鼻間充斥着淡淡的松木香氣,沒由來的讓人想起去年冬天滑雪别墅裡那座熊熊燃燒的壁爐。
燒的她心跳加速。
随着樓層上升,人流漸漸散去,原無鄉見她面色绯紅以為是電梯悶熱所緻,悄然退後幾步,隻在她身邊站定。
二人就這麼一言不發,直至來到病房。
“她變了很多。”原無鄉看着坐在床邊叮囑廉莊的瞳朦,與最光陰站在外間閑聊。
“是長大了。”
她不再是那個住在城堡裡等待騎士的小公主,而是選擇拿起手中利劍,開辟屬于自己的道路。
“聽說她前陣子還跟人拍桌子吵架了。以前要是有人跟她大小聲,她會被氣哭的。”原無鄉很難想象嬌滴滴的瞳朦要怎麼跟人吵架。
“大小姐現在霸道的很。既要當她們的經紀人,又要幫韶無非管理公司,保不齊就是未來的商界女強人。”最光陰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要傍富婆了。”
原無鄉無奈一笑,拂去他的手,“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順風順水?”
“哪裡順?我夠坎坷了,那場車禍差點要了小莊的命,我們還分開這麼多年。”
“分開這麼久還能在一起,你這紅線是金剛鑽做的吧。”原無鄉突然好奇,“你到底怎麼讓她對你死心塌地的?”
“靠臉。”
“………她看起來不是這麼膚淺的人。”
“她就是見色起意。”
“那你最好祈禱自己青春永駐。否則娛樂圈這麼多帥哥,小心她哪天就被路邊的野花野草被勾走了。”
“不可能。她隻喜歡我,無論怎樣她都隻喜歡我。”最光陰看起來十分有信心。
原無鄉扶着額頭感到一陣痛苦:他到底為什麼要平白無故吃這對夫妻的狗糧?
都成年人了,還跟小年輕談戀愛一樣黏黏糊糊的。
他們到底什麼怪胎?!
瞳朦坐了半小時,手機少說響了五六次,她怕影響廉莊和孩子休息,說周末再來。
“我就不送你了,原無鄉你陪她一起下去吧。”
若是有緣,相隔山海亦能平;
若是無緣,眼前人也不過是路人。
【後記3】
香六牙與西窗月來看孩子的時候,帶了一份特殊賀禮。
“這難道是?!”
盒子裡裝着一片被精心塑封的楓葉。
“是海大那棵百年紅楓的樹葉。”
“這麼說,六牙老師終于決定回到海大了嗎?”
風波平息後,海大曾多次邀請香六牙再度出任校長之職,皆被他婉言拒絕。
“隻是擔任客座教授。他說…前半生為此事嘔心瀝血,如今心願已了,也是時候去好好感受一番人間煙火了。”
廉莊忍不住捂着臉蛋,喜氣洋洋的說道,“這不就是說要用後半生好好陪着你的意思嗎!”
西窗月略一羞赧,随後打趣道:“原本你還說要報我的碩博,現在也不知道能不能兌現,不如就把這孩子賠給我吧。六牙也說了,若孩子來日考上海大,就收作關門弟子。”
“啊?!我哪知道孩子長大之後有沒有那個求學之心啊!萬一考不上海大,豈不是丢我和最光陰的臉,也讓教授你和六牙老師面上無光?!”
“那你自己選一個吧,是來當我的學生,還是送個學生給六牙,總不能讓我們倆竹籃打水一場空吧。”
睡得臉蛋紅紅的小寶貝尚不知道自己未來将會面臨什麼樣的挑戰,隻是在西窗月的逗弄下吐了個泡泡。
噗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