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停車場,他隔着老遠就看到莉夏和景彥兩個人在自己的車旁邊争執。
“你們倆有事?”
莉夏的手還揪在景彥的領子上,聽到路信洲的聲音,她頭也不回地道:
“隊長,會議結束後他就鬼鬼祟祟地在你車旁邊等着,肯定是又要說什麼要你原諒他之類的屁話!隊長你别理他,我馬上把他拽走!”
景彥壓根不是莉夏的對手,莉夏能直接把他扛走,眼前自己要被拽着領子雙腳離地,他争辯道:
“莉夏你先放開我,我有正事要跟路隊說!”
“我呸!”
莉夏是一點面子也不想給這位前隊友留:“你有什麼資格叫隊長路隊,要不是你,小隊當時也不會解散!”
頭疼。
路信洲看了眼時間,距離他跟越眠約定好的期限還剩兩小時,車程就要将近一小時,這要是讓這兩個人把那些陳芝麻爛谷子的事都翻出來,吵到明天也吵不完。
“放手吧。”
路信洲向莉夏道:“今天是我讓景彥在半天内出具屍檢報告,他幫了大忙。”
莉夏松開了景彥,卻并沒有要離開現場的意思,她兩手一叉,又大又亮的眼睛死盯着景彥,但凡景彥跟路信洲說半句廢話,她就立刻把人拎走。
景彥不敢看她,低眉順眼地反抗:“我得單獨跟路隊說。”
這句話差點點燃了炮仗,路信洲眼疾手快地攔住了莉夏,把巡邏記錄表往她手裡一塞。
“我今晚想休息,你替我巡邏,快去。”
“真的?”
莉夏知道路信洲基本無休的作息,隊長好不容易主動說要休息,她也就懶得再跟景彥争執,抱着記錄表不撒手。
“行,那我去了!隊長你少跟這個白眼狼說話!早點休息!”
少女敏捷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黑夜裡,景彥收回目光,從挎包裡取出一盒針劑遞給路信洲。
“不想跟她解釋?”路信洲問。
“那些事确實是我自願做的,就算事出有因,也沒什麼好解釋的。”
景彥搖搖頭,剛剛臉上畏畏縮縮的神色已經一掃而空。比起路信洲,他反倒更害怕莉夏,畢竟路信洲不會連着兩個月每天都追問他到底為什麼要背叛小隊。
他看向路信洲,語氣不無擔憂:
“路隊,特制穩定劑已經沒法再提高藥物濃度了,如果你手臂的情況再惡化,可能很難瞞得下去。”
“知道了。”
路信洲雲淡風輕地應道,顯然并沒認真考慮過要是瞞不下去該怎麼辦。
“還有什麼事要問?”
景彥一般都會直接把穩定劑送到醫療室,不會讓别人撞到他與路信洲碰面,等在這裡肯定是有别的話想說。
他抿了下唇,開門見山道:“路隊,你要取代丁焘嗎?”
路信洲訝異地看向景彥,頗為費解。
他有的時候是真的不知道自己幾個前下屬的腦袋裡都裝了些什麼,就拿景彥來說,分明是個拿手術刀的技術型人才,整個人薄得像片紙片,想的卻是玉石俱焚、大刀闊斧的暴力手段。
看路信洲的反應,景彥便知道自己想多了,他撓了撓頭,低聲道:
“你讓我一定趕在會議結束前出具屍檢報告,雖說事态緊急是主要原因,但你逼着丁焘在來不及仔細斟酌的情況下把證人證物全權交給你處理,明顯是為了把水攪渾,好隐瞞些什麼。”
“我還以為你是找到了什麼重要的東西,可以趁着這個機會動些手腳把丁焘架空,看來是我想多了,抱歉。”
聽他這麼說,路信洲略一挑眉。因為想到了些好笑的場景,那雙冰封了一整晚的淺色眸子裡微微流露出一點笑意。
确實是找到了挺重要的東西,也是為了隐瞞這個才做了些額外設計。但是要靠某個連字都認不全的笨蛋架空丁焘,還不如指望丁焘自己良心發現拱手讓賢。
“我會盡快把赫爾斯身上的藥物成分提取出來,也會檢測下那批幸存者的血樣裡有無類似成分,有線索及時彙報。”
景彥搓搓手指,不甘心地又補了一句:“路隊,你要是哪天忍不了丁焘了,我這裡有很多藥,不會讓其他人發現是你做的。”
“各人職責不同,丁焘隻是蠢,但小心駛得萬年船,在維護穩定這方面,他比我更盡心。”
路信洲看了眼時間,再拖是真的趕不上說好的期限了。
“不論立場,在污染面前,你我他終究并無差别,别本末倒置了。你今晚說的話,我隻當沒聽過,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