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知薇在茶樓中坐定,沉吟片刻,随即召來商船的掌櫃。掌櫃面色複雜,顯然對眼下局勢憂心忡忡。徐知薇吩咐道:“明日一早,你便帶齊商船的相關文書,去申請戶部的通行印。無論結果如何,回來向我如實禀報。”
掌櫃點頭應下,抱拳行禮後退了出去。徐知薇凝視着窗外漸暗的天色,心中卻愈發冷靜——她必須掌握更多細節,才能應對這局勢暗湧。
次日清晨,徐知薇按時前往女學。在學堂内,她一如往常地低調端坐,手中翻閱着書卷。可她才剛坐下,便感到一道熟悉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徐知妤穿着一襲淡粉色長裙,眉目含笑地走到她身旁,語氣裡帶着幾分無害的親昵:“妹妹,聽說你們家的商船最近遇到些麻煩?”
徐知薇擡眸,神情淡然地說道:“姐姐從何處聽來的消息?”
徐知妤笑意不變,坐在她身旁的席位上,低聲說道:“商船若是想要通行印,或許姐姐可以幫上一點忙。”
徐知薇神色不動,目光卻如一汪深潭,靜靜凝視着徐知妤:“姐姐的好意,妹妹心領了。但規矩便是規矩,商船之事,自然要依規而行。”
徐知妤挑了挑眉,語氣帶着一絲若有若無的感歎:“妹妹倒是向來懂得克己守禮,難怪娘每次也對你贊不絕口。”她頓了頓,又笑着說了幾句溫情的話,看似親近,實則模棱兩可,便緩緩起身離開了。
徐知薇目送她離去,心中卻生出幾分警覺——徐知妤如此主動問起通行印,必定有所圖謀。她面色如常,卻已将這段對話默默記在心底。
當日下午,掌櫃滿頭大汗地匆匆趕回茶館,一見到徐知薇便急急說道:“姑娘,通行印倒是能辦下來,但需要準備許多東西!”
徐知薇皺眉:“哦?需要什麼?”
掌櫃深吸一口氣,小心翼翼地說道:“首先,需要提供詳細的貨物流向文書,包括每一批貨物的來源、去向,甚至連與誰交易都要如實登記。其次,還要求提供商船從業者的詳細信息,連家眷情況都需列出。”他頓了頓,臉色變得更加難看,“更重要的是,他們要求将貨物上的封印改為戶部特制的印章,否則無法通行。”
徐知薇眉心微蹙,輕輕敲着桌面,心中已然明白了幾分。秦王此舉并非僅僅是監控商船的運作,而是想通過這些細節徹底掌握商道的全盤命脈。他試圖壟斷整個南方的水運市場,并将所有商船的貨物流通牢牢控制在自己手中。
“好一個步步為營。”徐知薇低聲自語,唇邊勾起一抹冷笑。她揮了揮手,讓掌櫃先下去休息,而自己則凝神思索起下一步的對策……
徐知薇輕輕地推開破舊的戲樓大門,門口的風鈴随風發出清脆的聲音,仿佛在向她宣告這個地方的破敗與久遠。戲樓内依舊是昏暗的光線,灰塵鋪滿了斑駁的木地闆。她踏着輕快的步伐穿過門廳,走向樓上的雅間。
木夫人已經在座位上等候,與上一次不同的是,茶桌上擺放着幾碟精緻的小點心與一壺清茶。她依舊是那副從容不迫的模樣,仿佛周圍的風雨與這世界的浮躁與她無關。她擡頭看見徐知薇進來,嘴角微微一揚,示意她坐下。
“徐姑娘,來得真準時。”
徐知薇禮貌地微笑,坐到她對面,直視她的眼睛:“木夫人,關于此次的應對方案,我已細心準備好了,接下來想向您詳細彙報。”
木夫人點點頭,優雅地端起茶杯,輕啜了一口。“請講。”
徐知薇清了清嗓子,迅速進入正題。她從懷中拿出一份簡潔明了的紙卷,打開後将一頁頁計劃呈上:“我認為,設立機構,統一申請通行證的方式,可以在短期内規避戶部的審查,同時也能保證我們商道的正常運作。我們可以聯合幾個商家,成為聯盟整體申請,經過合規審查後,便可以獲得一份合法的通行許可證。而且,這樣的操作不容易引起太多注意,符合當前政策的精神。”
她停頓了一下,觀察木夫人的反應。木夫人微微皺眉,神色顯得有些沉思。
“這個方案倒是簡單直接。”木夫人緩緩放下茶杯,語氣中透着幾分審視,“但你也知道,商家數量如果多了,戶部一定會産生質疑,他們會認為這不過是借着集體名義繞過監管。到時候,即使我們成功申請了通行證,仍然可能會受到限制,甚至被封堵。”
徐知薇的眉頭微蹙:“木夫人,我也考慮到這一點,所以才希望您能給予指點。如果這樣的方法行不通,那是否可以通過别的手段獲得更強的合法性?”
木夫人低頭沉思片刻,忽然擡眼看向徐知薇,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光芒:“你不必太過擔心,雖然戶部會産生疑慮,但我另有安排,能夠幫助大家打破這個僵局。”她頓了頓,似乎在揣摩下一步的話語,“不過,你需要去找你祖父,沈天德。”
徐知薇的心中一震,面上卻未露絲毫波動。她靜靜地看着木夫人,似乎在等待她進一步解釋。
木夫人微微一笑,話語低緩卻充滿意味:“沈天德雖然年事已高,但在京城一代德高望重,手腕老練。如果他願意出面召集商家,才有可能得到衆人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