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忠推門而入,抖去蓑衣上的雨水,低聲道:“小姐,北境傳來消息,謝若蘭出手了。”他遞上一封密信,墨迹未幹,顯然是快馬加鞭送來。
徐知薇展開密信,隻見謝若蘭的字迹娟秀而有力:“徐姑娘,秦王接管之事已生變。我聯合北境商會,僞造賬目,暫拖住他的步伐。然此舉風險甚大,望姑娘承諾事成後開放北境商道,以保我等立足之地。”落款處,是謝若蘭的私印。
徐知薇眼底閃過一絲贊許,低聲道:“謝若蘭果真聰慧,她這一手,既保住我的根基,又為自己謀了退路。”她頓了頓,目光漸冷,“隻是,秦王耳目遍布,這賬目能拖多久?”
李承忠沉聲道:“據探子回報,謝若蘭聯合北境五家大商會,僞造的賬目天衣無縫,連秦王的賬房都一時看不出破綻。但最多拖延半月,若他派人徹查,怕是瞞不住。”
徐知薇點頭,放下茶盞,走到書案前,攤開一幅地圖,指着北境與京城的交界處,低聲道:“半月足矣。我需借此喘息之機,布置反擊。北境的商道遲早要開,這也是我參報給聖上的平蠻十策之一……”她正色道,“回信謝若蘭,承諾開放北境商道,但請他将僞造賬目送至京城,交予‘共榮彙’舊部,散布消息,稱秦王接管資産乃非法所得。我要攪亂他的陣腳。”
李承忠點頭,正要退下,卻聽門外傳來急促腳步。一名随扈匆匆入内,低聲道:“小姐,有一封匿名密信!”徐知薇接過一看,信封上無落款,内裡卻是一張娟秀字迹的紙條:“木夫人密信之事屬實,請明日午時三刻前來,勿親自前往,恐有埋伏。”
兩人曾同在女學,徐知妤的字迹徐知薇當然熟悉。
徐知薇面色不變,将字條遞給李承忠,淡聲說道:
“木夫人收下天香樓的人最适合承擔此任——”
李承忠點頭,低聲道:“徐小姐安排甚妥。”他頓了頓,又道:“沈卿言昨夜與秦王密會,行蹤詭秘,疑有新動作,您可要防備?”
徐知薇手指一緊,低聲道:“派人盯緊他。我不信他全心投靠秦王,他心中必有隐情。”她苦笑,眼中閃過一絲複雜,“前世他為我而死,今生卻背叛我,若無隐情,我如何咽得下這口氣?但他既與秦王勾結,便是敵人,我不會手軟。”
夜深人靜,徐知薇換上一身素衣,蒙面遮容,悄然前往天香樓。樓内絲竹聲已歇,戲台空寂,她輕叩後門,低聲道:“木夫人故人求見。”班主開門,他很快撇了一眼徐知薇手中的紙條,目光微動,低聲道:“徐姑娘,密信之事我已知曉。”他頓了頓,露出一抹自信笑意,“此事交給我,三日之内,我定将信偷來給你。”
徐知薇皺眉,低聲道:“秦王府守衛森嚴,你有何把握?”班主輕笑,轉身一躍,足尖輕點牆面,身形如燕,眨眼間便掠至屋檐,又無聲落地,驚人輕功令人歎為觀止。他回身道:“放心,這點小事難不倒我。”徐知薇眼底閃過一絲贊許,點頭道:“好,三日後我再來取信。這張紙條來源極保密,此事切勿洩露。”班主颔首應允,她随即轉身離去,消失在夜色中。
離開天香樓,街上行人寥寥。她裹着一襲黑袍,低帽遮面,帶着李承忠與幾名心腹,悄然靠近茶肆。茶肆已被秦王接管,但守衛松懈,僅剩幾名黑甲衛士在門口打盹。
徐知薇低聲道:“從後院進。李大人,您引開守衛,我去藏證據。”她從懷中取出木夫人密信、北蠻糧草賬簿,以及北境殘卷,緊緊攥在手中。
李承忠點頭,帶人繞至前門,故意弄出響動,引得衛士追去。徐知薇趁機翻過後牆,潛入後院。她輕車熟路,推開一間廢棄廂房的暗門,鑽入地下暗格。這暗格是她當年建茶肆時留下的後手,牆壁嵌着一塊活動石闆,内有隐秘夾層。她将密信與賬簿小心放入,封好石闆,又灑下防潮藥粉,确保萬無一失。
她假意留下幾頁無關緊要的賬冊,擺在明面,制造放棄産業的假象,随後悄然撤離。次日,秦王派來的管事進入茶肆,見屋内空空,僅剩幾頁散亂賬冊,以為徐知薇已徹底放棄,得意上報:“王爺,徐氏女勢窮,已無翻身之力。”秦王聞言,冷笑:“她若識相,便該滾出京城。若再回來,我讓她死無葬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