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如墨,宮牆外的燈火在刺骨的寒風中搖曳不定,昏黃的光暈映照着王相府邸高聳的飛檐,投下斑駁的暗影。書房内,一盞孤燈幽幽燃着,燭光在王相王延齡的面容上跳躍,勾勒出他緊鎖的雙眉和深邃如淵的目光。他身披暗紅錦袍,袍角因久坐而微微皺起,手中緊握着一封密信,指節因用力而泛白。信紙上墨迹未幹,字迹遒勁卻透着幾分慌亂——“殿下乃吾之子”。這剛剛書就的短短六字如驚雷炸響在他耳畔,震得他心神一顫。
王延齡緩緩閉上雙眼,長長的睫影在燭光下微微顫動。他指尖無意識地輕叩着紫檀木案幾,發出低沉而有節奏的“笃笃”聲,仿佛在與自己的思緒較量。半晌,他睜開眼,目光中多了一抹決然。他将手中握着的信紙折好,裝入暗紅漆封的信封,遞給身旁的黑衣心腹,低沉道:“親自交予太子,途中若有閃失,你提頭來見。”心腹低頭應諾,接過信封,轉身如鬼魅般融進無邊的夜色。
王延齡緩緩起身,步履略顯沉重地走到窗邊,推開雕花木窗。一陣冷風撲面而來,吹得他鬓角的幾縷銀發微微飄動。他倚窗而立,目光穿過重重黑暗,遙望東宮的方向。那裡燈火隐約閃爍,如同暗夜中的孤星。他低聲呢喃:“殿下,此局若能破,你我皆可保全性命。”他的聲音低沉而沙啞,帶着一絲疲憊,眼底卻閃過複雜的光芒——既有對權力的無盡貪婪,也有對未知命運的深深恐懼。
東宮之内,燈火昏黃,映得殿内的鎏金屏風泛着冷光。太子獨坐于紫檀雕花案前,一襲月白長袍襯得他俊朗的面容更顯清貴,隻是眉眼間掩不住幾分倦意。他手中正翻閱着一卷兵書,指尖偶爾在書頁上停頓,似乎心神不甯。忽然,殿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内侍低頭匆匆入内,手中捧着一封信,低聲道:“殿下,王相急信。”
太子微微一怔,接過信封,指尖觸碰到那暗紅漆封時,心底莫名湧起一絲不安。他拆開信封,目光掃過紙上寥寥數語,臉色驟然蒼白,眼底閃過驚恐與憤怒交織的光芒。“私生子?”他猛地拍案而起,案上的硯台被震得微微一晃,墨汁濺出幾滴,染黑了雪白的宣紙。他的聲音低沉卻帶着顫抖,“王延齡,你竟敢如此構陷本宮,置我于死地!”他深吸一口氣,胸膛劇烈起伏,強壓下翻湧的怒火,腦海中思緒如潮水般翻滾。
聖上既已知曉此事,必然會徹查。若不搶先一步,後果不堪設想。他閉目片刻,再睜眼時,眼底已是一片冰冷。他揮手召來貼身侍衛,低聲道:“傳令下去,即刻召集私軍,兵發秦王府,秦王無論死活,絕不可放過。”侍衛低頭領命,轉身離去,步伐迅疾如風。太子起身,緩步走進殿後的密室,點燃一盞暗燈,昏黃的光暈灑在他冷峻的側臉上。他靜靜等待着那個早已與他暗中結盟的人——徐知妤。密室内的空氣沉悶而壓抑,唯有牆角的燭火偶爾跳動,發出輕微的“噼啪”聲。
秦王府内,月光如水,透過雕花窗棂灑在青石地面上,映出一片清冷的光影。徐知妤端坐于妝台前,一襲素白長裙勾勒出她纖細的身姿,烏黑的長發披散在肩頭,襯得她肌膚如雪。她手中把玩着一枚通透的牛角,上刻着“東”字,觸手溫潤卻帶着一絲冰涼。這是她與東宮的信物,也是她複仇路上無數妙棋中的一個。她低頭凝視玉佩,指尖輕輕摩挲,眼底既有對過往的哀傷,也有對未來的決絕。
“秦王,你的末日到了。”她低聲自語,語氣冷冽如霜,唇角卻微微上揚,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她起身,步履輕盈地走進密室,裡面早已候着一名侍女摸樣的人。徐知妤匆匆将手中的一串鑰匙與地圖交予侍女,低聲道:“将此兩物交到東宮,然後等聽我号令,切勿擅動。”侍女低頭應是便匆匆離去。
身段矯健,顯然并不是普通人。
本就是天香樓上木夫人自幼訓練的死士。
深夜,秦王府外,風聲蕭瑟,私軍如暗潮般悄然集結。太子身披玄黑戰袍,手握長劍,目光如炬,宛若暗夜中的獵豹。他擡手示意,動作幹淨利落,私軍如潮水般湧入府内。府中守衛猝不及防,刀光劍影間,喊殺聲撕裂了夜空的寂靜。火把的光芒映紅了府内的回廊,血腥味在冷風中彌漫開來。